李君

江陵副长官李君,他当初是从洛阳到

京城去考进士,来到华阴县,在一家店遇见了

白衣人。李君跟他聊天,围炉饮酒、喝茶相谈

甚欢。此后同行来到昭应县,白衣人说:“我

是隐居者,常在华山饮酒作乐。非常感谢您这

一路厚待的情谊,这会儿有事,明天一早就得

径直赶往城中,不能与你相伴了。难道你不想

知道此生以后的事吗?”李君一再拜谢恳请赐

教,他就用纸笔,在月光下一共写了三个封缄,

依次编号封好,让紧急时再开启,然后离去。

李君考了五六次都没中,想回家已没

粮食了,打算住下来,欲求一立足之地也不得,

心说:“这是真的绝望了!仙兄的封缄可以开

了。”于是沐浴,清早焚香启封。书信写道:

“某年某月某日,因为困迫缺钱,开启第一封,

可以去青龙寺门口坐着。”看完立马前往,到

的时候已经很晚了,等到黄昏时刻,还是不敢

回去,心里自我嘲笑说:“在这坐着,可以得

到钱吗?”不久,寺主僧领了一位行者回到寺

庙,准备关门,看见李君就说:“你是什么人?”

回答说:“我的驴很孱弱我住的很远,赶不过

去了,打算就在这忍一晚。”僧说:“门外风

寒不好,就请进院子里吧。”就邀请他进入。

李君牵驴跟他进入了,僧人给了饭菜茶水。夜

深了,僧人一直看李君,又低头不语。最后终

于问:“您贵姓?”回答说:“姓李。”僧惊

问:“松滋县的李长官认识吗?”李君起立难

过地皱眉道:“是在下的先父啊。”僧垂泪泣

道:“他是我多么的老友啊,刚才一直觉得你

酷似长官,我找你很久啦,今天终于相遇了。”

李君涕泪满面。僧于是说:“你看上去挺穷的,

长官当初带了钱到京城来求官,到这里时很背

运。还剩两千贯钱,寄放在我这,从那以来,

我就背负上了这重任。今天得以见到了你,老

我此生无憾了。明天你写下收条,就把钱拿走

吧。”李君悲喜交加,等到天亮,便载着钱走

了。买房子安居下来,便成了富户。

又过了三年,依然是困窘不得志,打

算放弃离去,心想:“这是一生的大事,仙兄

的第二封缄可以开的。”又沐浴,清早启封。

写道:“某年某月某日,因为打算放弃考举人,

可以开启封缄。可以到西安的西市马具市场去

坐着。”看了马上就动身前往,到了就登上酒

楼喝酒。听到楼下有人说:“叫他的郎君天一

亮到这里来,竟然没钱。”又说:“原来是不

花钱就想及第呢。”李君惊觉就赶紧问他怎么

回事。那人说:“侍郎的公子有急需,给钱一

千贯,包及第。昨天有商定好了但没来的人,

现在准备走了。”李君问道:“这事真的吗?”

那人说:“我家公子现就在楼上包间里。”李

君说:“我是举人,也有钱,可以跟贵公子见

个面吗?”回答说:“真是这样的话,有何不

可。”就又上楼,果然见了他。边喝边说,说:

“这就是侍郎的公子。”公子说:“主考官是

我的亲叔父。”就当面付钱敲定,第二年果然

及第了。

后来李君官当到了江陵副长官,再后

来患上了心病,短时间就昏厥多次,危急颇甚。

他对妻子说:“仙兄的第三个封缄可以开了。”

妻子于是沐浴盥洗,打开来看,写道:“某年

某月某日,江陵副长官忽患心痛,这时可以料

理后事了。”两天后李君死了。

读后感:

孔子说“学而优则仕”。但是看《太

平广记》的《逸史》,所写的人物志,走上仕

途的,没有一个是学优之士。反而发现,所谓

的仕者,都是除了当官,什么都不会,一旦丢

失了官位,就穷困潦倒。记得前面那个《贾人

妻》中的王立,没官当了,最后只能落个被商

贾的遗孀所包养的份。

看来,孔子之所以当不上官,完全是

他太理想主义,完全不清楚官场的尔虞我诈,

还有官员们的无良。

2024.9.3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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