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三、李四、王二、麻子
(本故事纯属虚构,如有雷同纯属巧合)
张三来到这个在他心目中是非常繁华的小城市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。因为正值盛夏,所以现在他的形象,介乎于乞
丐和民工。其实现在的他,既没有乞丐的闲散也没有民工的塌实。他现在的心境可以用四个字概括:失魂落魄。每天晚上在
门洞里过夜,夜深人静之中蚊虫的叮咬根本不是他无法入眠的原因,因为对娇妻爱子的挂念,每到这时比蚊虫狠恶百倍地咬
噬着他的心。想到在村里,自己聪明能干,虽说张扬了点,但谁让自己有天分、比别人强呢。要不是自己比别人强,又怎么
可能在没有任何上层关系的情况下,被选上当村长呢!要不是自己比别人强,又怎么能娶上全乡闻名的漂亮老婆呢!还有更
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儿子了,当初老婆怀孕时,自己一直忐忑不安地希望别被逼着要做违反计划生育政策的事,终于儿子争
气地出来让他安了心。大胖小子长的像自己一样结实精干,像老婆一样相貌端庄。人说三岁看大,七岁看老,儿子现在明显
看得出,长大一定比他老子张三出息得远了去了。可这些,如今离他却也是远了去了!
想到村里如今多大的变化啊。自己村和邻村相邻的那块山坡地,建起了一个那么大的高尔夫球场。经常有县里甚至是省
一级的头面人物光临。自己几乎陪过省厅级的领导一起吃饭,啊!那是多风光的事情啊。唉!也就是这倒霉的高尔夫球场,
才引诱他一步步走到今天的。今天他差不多痛恨这高尔夫球场了!要不是它的巨额(对他们村来说)的征地款;要不是它的
存在而接触到那么多的上层人物,而让自己觉得自惭形秽进而一心想出人头地而拍马屁、送礼、拉关系,甚至以赌博为名孝
敬上级以致自己还染上赌博的习气。平静的山乡,高高在上的村长,小日子过得本来多风光多滋润啊。一村之长,真正的天
高皇帝远的土皇帝啊!村里的大事小情,那一件不是自己说了算?!
……
挪用了几十万本属于村里乡亲的征地补偿款,他在迷梦中清醒点的时候,让出纳算清了他打的那些白条子。想想电视上
看到的那些贪官的下场,他觉得自己终有一天要毁了自己,还要连带将这个家也毁了的。他完全没有可能还上这些债的,他
想起在什么杂志上看过一个上海人讨饭建了一座大楼。便做出了其实是逃避的借口,给家人留了一张字条:就是要饭也要还
清乡亲的钱。然后就要饭来到这座他自己从没听说的小城市。
这会,他辗转反侧实在无法入眠,便来到他凭拳头打下来的势力范围的夜市大排挡路口蹲着。兴许能讨到几个子儿,总
比躺那受折磨的强啊。他茫然地望着穿来过去的汽车摩托车,有行人从身边过他也不吆喝乞讨几声。大排挡里人们喝酒聊天、
卖唱鬼号的……他也是充耳不闻。夜渐渐深了,嘈杂的声音也逐渐平静下来。有三个人从马路对面的招牌写的是“知音茶座”
中出来。他们来到大排挡,坐在离他最近的一把桌子。当然这些他并没在意。可是后来他们的对话却让他竖起耳朵在听。
“我说李四,”那个叫王二的口气满带着羡慕地取经道,“你也是个科长,怎么就这么风光呢?还有钱养着那妞。你真
是家里红旗不倒,外面彩旗飘飘啊!厉害厉害!来来来!敬你一杯,干。传授点经验,让我也学两招用用。”
“呵呵!那没什么,你不也泡着一个的吗?”李四说。
叫麻子的说道:“他啊!我知道,就为泡那么个妞,到现在还欠着我七八千块钱呢。钱没钱,还学别人玩婚外恋。上个
礼拜,买伟哥还找我借的钱呢。”
“别胡说了,”王二争辩道,“谁找你借钱买伟哥啦!去,去,去!别理他瞎扯。哎,我说李四,你还是教教我怎么来
钱吧,省得这臭麻子,整天拿着我欠他钱来说事。你看别人李哥,就从来不提钱的事。哥们应急,借你点钱又不是不还。”
“呵呵!那有什么,你不是经常照顾我的酒店的吗。是啊,有一个多月没结帐了呢。我明天叫我那会计妞到你们单位去
找你结帐,好吗。听说你跟她也有一腿。”李四接过话说道。
“他?”麻子抢着道:“那个都应付不过来,交完公粮,余粮就得靠伟哥挺这呢。哈哈!再说那也是癞……好好!喝酒,
喝酒!干!”
王二有点恼火地说:“我说麻子!你怎么总是打岔啊,你以为你从乡下带出个施工队,到城里来当了个小老板就很神气
啊?有那么两个钱拽什么啊?李哥比你有钱吧,别人就有涵养多了。你不就靠李哥罩着,给你工程做。”
“错!王二,”李四接过话头道,“你这就大错特错。你不是想知道来钱的办法吗,麻子可是我们的上帝啊!我这也是
喝酒说酒话,哪说哪了。你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出,别给我到处去传。好吗?”
“当然!当然!”王二满是诚恳地说:“你说,你说。怎么麻子倒是上帝了呢?”
“这就是你不开窍啊。”李四道:“麻子上次因为你们局的事,是不是进了检察院?他从检查院出来后,在你们单位做
的工程是不是越来越大,越来越多?是吧!知道原因吗?”
“什么原因?”王二伸长脖子好奇地问。
“别瞎说!”麻子试图阻止李四往下说,左右张望着道:“注意影响,别自己找麻烦。祸从口出啊!”
王二急道:“我说麻子你干什么啊!这么胆小如鼠的。这哪还有旁人啊!不就那么个臭要饭的,你也怕!”
“这就是他麻子的长处啊!”李四道,“他在检察院里的经过你听说了吗?听说了啊!看他蔫拉吧唧、胆小怕事的德性,
一味地装可怜,显得那么地无辜。检察院什么招没在他身上使?最后怎么样,硬就是一个没抖出来。”
“那也没什么。臭麻子骨头硬点而已啦。”王二不屑地说。
“错!”李四抑扬顿挫地说:“知道他在里面的时候,多少当官的都捏着一把汗吗!有劲不敢使吗?他这一出来,又有
多少大官问候他吗!知道吗!他这一出来,就给自己创了金字招牌啊!”
“不明白!什么啊?”王二迷茫地说:“李哥。你说清楚点。”
“别扯。别扯。我们喝酒,喝酒。”麻子打岔道。
李四道:“喝。麻子,你也别太小心了。这王二也是哥们,让他开开窍,也省得你光是借钱给他。他哪天升了,不是还
得照顾你的生意吗。王二,这还不明白?他这样一出来,这当官的,不都放胆跟麻子合作啊!”
“哦!明白了!明白了!”王二恍然大悟道:“我说麻子,我还真小瞧了你啊!来,敬你一杯。李哥,也敬你一杯。啊!
原来你们还都是高人啊!佩服!有一套!”
“光一套是不中用的。”麻子说话似乎已带了醉意了,“就一套还是会有麻烦的。”
“哦!还有高招?你麻子我真是认识你这么久,还不识你这高人啊!你也教教我。”王二诚恳地说。
“你看李哥的皇子酒店气派吗?”麻子问道,“气派啊!我看十有八九是亏的。不信!你问他自己。”
李四没说什么,王二一看是默认了的。便一头雾水地问麻子道:“你怎么又猜得到?亏还开着?”
“你们局长,是不是也有家里人开酒店的?再不就是老婆抄股很出名,传说总是抄股赚了几十万、几百万。是吗?还有
就是低级档次的:老婆打麻将很出名,打牌很有量,传说总是赢。有吗?”李四问王二道。
“是啊!”王二更是迷茫地说:“这些有什么相干啊?还有别的奥妙不成?”
“不是我损你!”麻子又开始调侃王二道:“你除了一门心思好色,在社会上也是白混了这么多年。我总是奇怪,你怎
么当上科长的。我说两个字,你要是还不明白,你就到你相好的那个什么上撞死算了。”
王二道:“这么神秘?这么经典?就两个字?我不信我就这么不开窍!你说。”
“洗钱。”麻子压低声音说。张三差点没听见这两个字。麻子然后问道:“明白不?”
王二将桌子猛地一拍,一瓶啤酒掉到地上砰地一声摔碎了。吓得排挡老板缩头缩脑地朝这边张望。但听王二喟然叹道:
“我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啊!”
这时一辆车从张三面前驶过,车灯令他眼前一亮。张三在那独自嘟囔道:“城里人真黑啊!我们乡下人进不得城。城
里是淮北,乡下是淮南。”
但听李四叹道:“王二啊!你那一点心思,就光用到拍马屁上去了。要知道,拍马屁也得有本钱不是!这欠一屁股债
怎么是个头呢。”
“哈哈!我有点开窍了。”王二得意地说,“你们今天拉我出来喝完了玩,玩完了喝。原来是想拉我下水啊!好,我
乐意。说!我一定合作,没我办不出来的执照。”
“够意思!回头我再教你些招,记住一个中指宗旨,我们这样的单位,名目越多,来钱的机会就越多。”李四说道,
“这外面也不好说话的,我们到宾馆开个房间。麻子你在你那叫几个伶俐点的乡姑陪我们打麻将,我们边打边聊。”
“宾馆不有的是妞吗?干吗要叫麻子的妞?”王二问。
“亏你混了这么多年,没听说极品都南下了吗!”麻子接嘴道,“我这可都是在南方闯荡过来的,绝对一流。包你不
要吃……啊。”说着麻子就叫老板结帐。
可不知哪些话竟若恼了张三。只见张三一下跳起来,抡起手中的打狗棒往他们坐的桌上砸下,轰地一声,把所有的人
都惊在当地,懵了!张三吼道:“你们城里人怎么这么黑!”
李四先回过味来,怪声叫道:“你个穷要饭的,胆子不小!信不信我叫警察把你抓起来。”
“别唬人了!你打110啊!你们刚刚说的话我都听见了,公安不抓你们才怪呢?”张三吼道。
王二被逗乐了,说:“呵呵!公安抓我们?你听见什么了?公安就抓我们。我们杀人放火了,还是拦路打劫了?信不
信我叫警察收容你。”
这时麻子是光棍不吃眼前亏,打掉了张三手中的棍子。张三并不在意,也笑着说:“你也唬我,收容法都废除了不知
道?亏你还是城里人啊。”
“咦!你个臭要饭还懂得不少吗。”王二逗乐地说,意在分散张三的注意。这时麻子从后面抱住张三;李四打电话搬
人。不成想张三一个背包袱,将麻子甩在地上闷哼一声不动了。接着张三劈手从李四手中夺过手机,用手机指着李四道:
“你是最狡猾的。你说,为什么那么多贪官都被拉下了马?”
李四回答道:“他们都太贪了啊!凡事太过,肯定出纰漏的吗。”
张三一边拾起打狗棒,指着李四和王二威吓着他们。一边用手机拨通家里的电话,当听到老婆的哭声,不耐烦地说:
“哭什么!别哭,我又没死。我问你,我留的条没让别人知道吧?好,我过两天就回来了。”说完把电话挂断,扔在桌子
上。然后打量起三个人来,看看李四和王二都是脑满肥肠的,觉得只有麻子的身材跟自己差不多。便过去剥麻子的衣服,
还不时回头监视着另外两人。他将麻子衣服口袋里的东西,全部掏出来扔在麻子身边。然后将自己身上的脏衣服脱掉,穿
上麻子的行头扬长而去,消失在这陌生的小城的夜色中。
二○○四年七月二十八日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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