坏人

前些天跟妻子聊天时，曾提到当年单身宿舍跟我住同房的那人，我脱口而出地说他是“那坏人”。过后这些天我总

是反思：我凭什么判定他是“坏人”？唯一颠扑不破的理据是，他被判刑了。但我还是觉得有点牵强！

所谓坏人，是一种道德标准。一个人是好是坏跟判断者的标准关系非常大。我们常听人说的一句话是：“某某人其

实是个好人！就是某方面怎样怎样”。每每听到这样的话，我心里其实蛮反感的，反感其和稀泥。而我理直气壮地将那人定性

为坏人，感觉自己其实也失之偏颇和武断。

虽然当年他要结婚时，曾告诉我某天他做梦和我一起跟日本鬼子巷战时，不小心一枪把我打死了。但我读过弗洛伊

德的《梦的解析》，理解他不过是为了达成独占单身宿舍这间房结婚的愿望而已。没有怨恨他。后来，为了他结婚，我搬到十

几公里以外的地方去住，把房子腾给他结婚。因为当初我们单位有这样的潜规则：两个人一起住单身宿舍，一人要结婚了，另

一人搬出去让他结婚，等他分到了住房，就将宿舍给另一人独占以待结婚。但他没有信守大家的这个潜规则，他搬出去的时候，

没有把房门钥匙交给我，而是交给了单位的房产科。他的背信弃义，虽然弄得我后来很被动。但房产科的人以及后来被分配进

那间房的人，因为单位的潜规则，都放弃了跟我的较劲。我最终还是独占了那间宿舍结婚。

但我觉得，因此而判定这人为坏人似乎个人偏见多了点。我觉得理所当然的是因为他索贿受贿，被查出来后判了刑

是最无可争议的理据！所以我可以说我不是因为个人得失而理直气壮地说他是个坏人。

但我又想起听说是证据确凿的另一件事。据说，我们都认识的一个人，被空投到下级分公司当总经理。他跟分公司

的副总经理们一起收受了一老板的贿赂。后来他调离分公司之后，那老板因为别的事发，被监察机关调查，因此牵出了分公司

领导班子集体受贿案，那些副总经理们，听到风声当即全都主动上交了贿赂款而平安无事。他却因为在分公司“为人太差”，

没有任何人给他通风报信，所以直到监察机关双规他之后，才被动承认了。后来被判了刑。我就想，他因为被判刑可以说是坏

人。但那些副总经理们是不是坏人呢？！

有多少在监狱外晃悠的衣冠楚楚的人们，他们其实做了跟监狱里的人们一样甚至更坏的事，难道就因为他们没被判

刑而不能说他们是坏人吗？

2-020年6月10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