晋师从齐师，入自丘舆丘舆：地名，齐国境内，击马陉马陉：读音xíng，地名。齐侯使宾媚人赂以纪甗宾媚人：齐国上卿，即国佐。

甗：读音yǎn,陶器，甑的一种、玉磬与地，“不可，则听客之所为。”

宾媚人致赂，晋人不可，曰：“必以肖同叔子为质肖同叔子：肖，国名；同叔：国王的名称；子，女儿，而使齐之封内尽东其亩。”

对曰：“肖同叔子非他，寡君之母也；若以匹敌，则亦晋君之母也。吾子布大命于诸侯，而曰必质其母以为信，其王命何？且是以

不孝令也。诗曰：‘孝子不匮，永锡尔类。’若以不孝令于诸侯，其无乃非德类也乎？

“先王疆理天下，物土之宜而布其利，故诗曰：‘我疆我理，南东其亩。’今吾子疆理诸侯，而曰尽东其亩而已；唯吾子戎车是利，

无顾土宜，其无乃非先王之命也乎？反先王则不义，何以为盟主？其晋实有阙！

“四王之王也，树德而济同欲焉；五伯之霸也，勤而抚之，以役王命；今吾子求合诸侯，以逞无疆之欲。诗曰：‘布政优优，百禄

是遒百禄：百福，百种福禄。遒：聚。’子实不优而弃百禄，诸侯何害焉？

“不然，寡君之命使臣，则有辞矣。曰‘子以君师辱于敝邑，不腆敝赋以犒从者腆：读音tiǎn，丰厚；畏君之震，师徒桡败桡：读

音ráo,弯曲，屈从。吾子惠徼齐国之福徼：读音jiào，巡查，不泯其社稷，使继旧好，唯是先君之敝器土地不敢爱，子又不许，请收合馀烬，

背城借一。敝邑之幸，亦云从也；况其不幸，敢不唯命是听？’”

二○○五年七月五日晚

翻译：晋国军队追赶齐国军队，从丘舆进入齐国，攻打马陉。齐国国王派国佐宾媚人拿纪国制造的甗、玉磬和土地作为礼物相送（

以求和），（并说道：）“不同意的话，他们要怎么样就怎么样（我们奉陪）。”

宾媚人送上礼物，晋国人不同意，说：“必需用肖国国王同叔的女儿来做人质，并将齐国国内的田地全部变成东西走向。”

宾媚人回答说：“肖国国王同叔的女儿不是别的人，是我国国王的母亲啊；如果用（地位）相对应来类比，也就是晋国国王的母亲。

我的先生（你们此番前来是）传播周朝国王的命令给诸侯，却又说必需将别人的母亲作为人质来表示信用，这是周朝国王的命令吗？而这是

不孝的命令啊。《诗经》说：‘孝子的孝心不会穷尽，它永远赐福给你等。’如果用不孝的王令号令诸侯，那不完全成了不道德的一类啦吗？

“先朝的国王（们）划分治理天下，都是按照事物土地相适宜来安排它们的功用，所以《诗经》说：‘我的疆土我料理，或南北或

东西（走向）那田地。’现今我的先生你们划分治理诸侯，却说全部（要改成）东西走向那田地才算完；只考虑我的先生你们的兵车的便利，

不顾土地的适宜，这不完全否定先朝国王的命令吗？和先王反动就是不义，凭什么做盟主啊？晋国实在有过错啊！

“四个先王（禹、汤、文、武）之所以为王，是树立道德榜样成就共同的愿望啊；五位诸侯霸主之所以为霸主，是辛勤帮扶（各诸

侯），来执行周朝国王的命令；现今我的先生你们要联合诸侯，（是）用来实现（你们）没边的欲望。《诗经》说：‘施政美好，百福聚集。’

你们的施政实在不美好而且抛弃了百福，为什么祸害诸侯啊？

“（你们）不答应的话，我们国王派我来，还有交代的啊。说：‘您带你们的军队屈尊来到敝国封地上，没有丰厚的财物犒赏您的

部下；敬畏你们的威严，我们的军队只能是战败。你们赏脸给我们巡查齐国的福气，不消灭我们国家，让继续友好，这些先王留下的简陋器

具和土地不敢吝惜（送给你们），你们还是不同意的话，请允许我们收拾残兵，（出来）背对城池和你们一战。我们（就是）胜利了，也还

是听从（你们的指挥）；更何况不胜的话，哪敢不唯命是听啊？’”

感：柔中带刚，据理力争，的确是高水平的外交手段。把握局势，以小换大，小国的回旋余地实在有限，强敌当前，不做出些牺牲，

是脱不了身的啊。弱国多悲哀啊！

二○○五年七月六日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