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蒙与薜荔

刘基

唐蒙与薜荔俱生于松唐蒙:一种寄生蔓草。薜荔:薜,读音bì。薜荔,一种常绿灌木,茎蔓生、朴之下朴:一种落

叶乔木,相与谋所丽丽:附着、缠住。唐蒙曰:“朴,不材木也,荟而翳荟:读音huì,聚集。翳:读音yì,荫蔽。松,根石髓

而生茯苓石髓:石钟乳,入药。茯苓:寄生在松根上的一种菌,形似番薯,入药,是惟百药之君,神农之雨师食之以仙雨师:

掌雨之神。其膏入土是为琥珀,爰与水玉琅玕同为重宝爰:读音yuán,于是。水玉:水晶。琅玕:读音láng,gān。象珠玉一样

的石头。其干耸壑而干霄,其枝樛流樛:读音jiū,树枝向下弯曲,其叶扶踈踈:‘疏’字通假,爰有百乐弦筦之音筦:同‘管’

吾舍是无以丽矣。”薜荔曰:“信美信:的确。然由仆观之,不如朴矣。夫美之所在,则人之所趋也。故山有金则凿,石有玉

则劚:读音zhú,砍,泽有鱼则竭,薮有禽则薙薮:读音sǒu三声,沼泽。薙:读音tì,除草。今以百尺梢云之木梢:作动词,

拂、掠,不生穷崖绝谷人迹不到之地,而挺然于众觌觌:读音dí,看到。而又曰有茯苓焉,有琥珀焉,吾知其戕不久矣。”乃

袅而附于朴袅:柔软而细长的样子,做动词,钻蚋螬之穴以入其条蚋螬:读音ruì,cáo,泛指树上穴居的昆虫,缠其心而出焉。

于是朴之叶不生,而柯枚条干悉属于薜荔柯枚:泛指树木的枝干,中虚而外皮索箨如也箨:读音tuo四声,古代胡人的一种鞋子,

似今之拖鞋

岁余,齐王使匠石取其松,以为雪宫梁雪宫:齐国宫殿名。唐蒙死,而薜荔与朴如故。

翻译:唐蒙和薜荔都生长在松树、朴树的底下,它们一起商量附着在谁身上。唐蒙说:“朴树,是不成材的树木,

总是一大群聚集一起而且遮天蔽日。松树,它的跟扎在石钟乳里而且周围生长出茯苓,这些都是百药之王,神农的雨神就是吃

了它们成仙的。它的汁液流入土中就成为琥珀,便和水晶琅玕同样是珍贵的宝物。它的树干耸立于山壑触及云霄,它的树枝向

下弯曲如行云流水,它的枝叶茂盛,便如同有百种管弦乐器演奏的声音,我除了这树没有别的树缠了。”薜荔说:“的确很美。

然而依我看来,不如朴树啊。有美的地方,就是人趋向的地方。所以山有金子就被开凿,石头里有玉就被砍削,湖里有鱼就会

被弄干,湿地有鸟兽就会被踩秃。如今凭着有百尺高大能触及云霄的大树,不生长悬崖绝谷人迹不到的地方,而炫耀于众目睽

睽之下。还说有茯苓啊,有琥珀啊,我认为这是死期不远了啊。”便伸出柔弱的藤条附在朴树上,将它的枝条钻进蚋螬的洞穴,

缠入树心然后出来。于是朴树的叶子长不出来,树干树枝全属于薜荔,树芯空虚外面的树皮如同草鞋一般。

过了一年多,齐王派匠石砍伐那松树,用来做雪宫的屋梁。唐蒙死了,而薜荔和朴树象原来一样。

感:争强好胜,贪慕虚荣难免自寻死路啊!真是我儿子那句话不错:做人要平淡啊!^o^

二○○四九月五~六日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