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景公惩奢而好俭。诸大夫复日浸淫靡，然惧景公知之，矫情事焉。每入朝，驾羸马朴车以从，衣恶甚，冠缨

殆欲绝也。齐景公谓其诚也，怜焉。召群臣曰：“寡人使子囊带囊：袋子。带：束衣的带子，赐而锦衣一袭及鞞琫容刀

各一以为身章袭：套。鞞琫：读音bí、běng，有装饰的刀鞘。容刀：作仪仗用的配刀。不开封。章：装饰。而等勿过俭

也。”皆对曰：“臣等藉君威灵，得从大夫之后，食虽弗凿：将米舂得精白叫做凿，不我馁也。衣虽弗华，未尝冽也。

愿君久有此土，俾万子孙食君之俭俾：读音bǐ，使。《传》曰：‘俭，德之共也。’共则一和一：一切，俭之从康从：

吉利，从康则豫：欢乐，安适；一和则辑：和谐，亲睦，唯君图之。”景公悦。

一日出游，会诸大夫飨于鹿门，入而观焉。其车则泽而焕也。其马则骄而腾也骄：马高六尺为骄，马健壮的样

子。其服食则丰明精腴也。景公以其绐己绐：读音daì，欺骗，大怒曰：“叱嗟！而吾臣也，敢尔乎尔：这样！”尽收

而戮之。

君子曰：“《书》曰：‘作伪，心劳日拙。’其齐大夫之谓也！”

翻译：齐国国王景公惩罚奢侈而崇尚节俭。众大夫日渐沉浸于淫乱而奢靡的生活，但是害怕景公知道，假装出

相反的样子。每天入朝，驾羸弱的马俭朴的车相随入朝，衣服非常破旧，帽子的垂缨差不多都要断了。齐国国王景公认

为他们很诚恳，很是怜惜。招呼群臣道：“我（‘使’字实在很难解，凑合着翻成‘让’把吧！‘囊’就翻成‘皮囊’

指身体。）要让你们身上和衣带上有东西，赐你们锦衣一套和仪仗刀及刀鞘各一把用作身上的装饰。你们不要太节俭了。”

大夫们都回答说：“我们凭借君王的威风和精神，得以作了大夫，食物虽然不精，也饿不着我们。衣服虽然不华丽，也

不曾受寒冷。只愿国王永远拥有这国土，使万代子孙受惠于国王的节俭之风。《左传》上说：‘节俭，是德行的总和。’

所有德行美好就一切祥和，节俭就吉利安康，吉利安康就欢乐安详；一切祥和就大家和谐亲睦，都是为国王图谋大业啊。”

景公很高兴。

一天景公出游，正遇上众大夫在鹿门饮宴，便进去看看。他们的车光鲜而灿烂。他们的马高大健壮而活泼。他

们的服饰和食物明艳肥美。景公知道他们欺骗自己，大怒道：“嘿！你们是我的臣子，竟敢这样吗！”将他们全部收监

并杀头。

君子说：“《尚书》说：‘作伪，劳神费心日后更糟糕。’所说的就是齐国的大夫啊！”

感：为什么会欺骗？为什么能够欺骗？杀得尽吗？杀尽了众大夫岂不成光杆国王了吗？

因为温饱思淫欲；因为他们的权力来自于上而非来自于下，缺乏节俭的基础；杀一儆百暂时收效，本质谬误，

故“万子孙”无法“食君之俭”啊！

2004年4月4日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