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妖术
蒲松龄
殿试：皇帝点状元，仆疫不起，患之。会市上有善卜者，能决人生死，将代问之。既至，未言。卜者曰：“君莫欲问仆病乎？”公骇应 之。曰：“病者无害，君可危。”公乃自卜。卜者起卦，愕然曰：“君三日当死。”公惊诧良久。卜者从容曰：“鄙人有小术，报我十 金，当代禳之禳：读音ráng，去邪除恶的祭。”公自念生死已定，术岂能解，不应而起，欲出。卜者曰：“惜此小费，勿悔，勿悔！” 爱公者皆为之惧，劝罄橐以哀之罄：读音qìng，空。橐：tuó,口袋，即指钱袋，公不听。
忽闻窗隙窣窣有声窣：读音sū，象声词。急视之，一小人荷戈入，及地，则高如人。公捉剑起，急击之，飘忽末中。遂遽小遽：读音jù， 迅速，复寻窗隙，意欲遁去。公急斫之斫：读音zhuó，砍，应手而倒，烛之，则纸人，已腰断矣。公不敢卧，又坐待之。逾时，一物穿 窗入，怪狞如鬼。才及地，急击之，断而为两，皆蠕动，恐其复起，又连击之，剑剑皆中，其声不软。审视，则土偶，片片已碎。于是 移坐窗下，目注隙中。久之，闻窗外如牛喘，有物推窗棂，房壁振摇，其势欲倾。公惧复压，计不如出而斗之，遂砉然脱扃砉：读音xū， 象声词。扃：读音jiōng,门窗的闩，奔而出。见一巨鬼，高与檐齐。昏月中见其面黑如煤，眼闪烁有黄光，上无衣，下无履，手弓而腰 矢。公方骇，鬼则弯矣弯：弯弓射箭。公以剑拨矢，矢堕。欲击之，则又弯矣，公急跃避，矢贯于壁，战战有声。鬼怒甚，拔佩刀，挥 如风，望公力劈。公猱进猱：读音náo,一种猴子。刀中庭石，石立断。公出其股间，削鬼中踝，铿然有声。鬼益怒，吼如雷，转身复剁。 公又伏身入。刀落，断公裙。公已及协下，猛斫之，亦铿然有声。鬼仆而僵。公乱击之，声硬如柝：读音tuò,木头梆子。烛之，则一木 偶，高大如人，弓矢尚缠腰际，刻画狰狞，剑击处皆有血。公因秉烛待旦。方悟鬼物皆卜人遣之，欲致人于死，以神其术也。次日，遍 告交知，与共诣卜所诣：读音yì，往，到，卜人遥见公，瞥不可见瞥：一瞥眼，一转眼。或曰：“此翳形术也翳：读音yì，隐蔽，犬血 可破。”公如言，戒备而往。卜人又匿如前。急以犬血沃立处沃：读音wò，浇，但见卜人头面，皆为犬血模糊，目灼灼，如鬼立，乃执 有司而杀之有司：官吏。
他的仆人卧病不起，他为此而担心。遇上市场上有善于卜卦的人，可以断定人的生死，准备帮仆人问问。到了那，还没说话。卜卦的人 说：“您别不是想问仆人的病吧？”于公惊骇地答应是。卜卦的说：“病的人没有灾祸，您可危险啊。”于公便给自己卜卦。卜卦的人 起了卦，惊愕地说：“您第三天要死。”于公惊诧很久。卜卦的人从容地说：“鄙人有小法术，给我十两银子的报酬，就帮你驱除它。” 于公自己想生死已经定了，法术岂能破解，没有搭理就起身了，准备出去。卜卦的人说：“吝惜这小小的钱财，不要后悔，不要后悔啊！” 和于公友好的人都为他担心，劝他掏空钱袋也要去求那卜卦的人，于公不听。
声，急忙观看，一个小人抗着戈进来了，落到地上，就和人一样高。于公拔剑跃起，迅速攻击它，它飘飘忽忽没有被击中。它便迅速变 小，重新找窗逢，想逃走。于公迅速砍它，应手而倒，用蜡烛照它一看，是纸人，已经从腰部断了。于公不敢睡觉，又坐着等待。过了 一会，一物穿过窗子进入，怪异狰狞像鬼一样。刚着地，迅速攻击它，断成了两截，都在蠕动，怕它再起来，又连着攻击它，剑剑都击 中，那声音不是软的。仔细查看，是泥人，已经碎成一片一片的了。于是移到窗下来坐着，目光注视着缝隙之中。很久以后，听见窗外 有如牛的喘息声，有东西在推窗格子，房子墙壁振动摇晃，看样子要倒。于公怕被压着，心想不如出去跟它斗，就咻的一声拉开门闩， 跑出来。看见一个巨大的鬼，高得和屋檐一样高。昏暗的月色中看见它的面像煤一样黑，眼睛闪烁有黄光，上身没穿衣服，脚下没穿鞋， 手里拿着弓腰间别着箭。于公正惊骇，鬼就弯弓射箭了。于公用剑拨开箭，箭落到地下。想要攻击它，鬼却又弯弓射箭了，于公急忙跳 开躲避，箭射进墙壁，箭在墙上颤动着发出声响。鬼非常恼怒，拔出佩刀，挥舞如风，照着于公用力劈。于公像猴子一样敏捷地上前躲 避。刀砍中庭院的石头，石头马上断了。于公出没在它的腿间，用剑削鬼的脚踝，铿铿有声。鬼更加恼怒，吼声如雷，转身又剁。于公 又伏身进入。刀砍落，砍断于公裙子。于公已经来到它的肋下，猛砍它，还是铿铿有声。鬼扑倒僵硬。于公乱砍它一气，砍的声音硬得 如同砍在木头梆子上。用蜡烛照它一看，是一个木偶，像人一样高大，弓箭还缠在腰边，面目刻画得很狰狞，剑刺的地方都有血。于公 因此点着蜡烛等到天亮。才醒悟这些鬼物都是卜卦的人派出的，想致人于死，来神化他的法术啊。第二天，告诉所有的朋友，和他们一 起到卜卦人的住所，卜卦人远远望见于公，转眼间便不见了。有的人说：“这是隐形的法术，狗血可以破解。”于公按照他的话，小心 前往。卜卦人又像以前一样隐匿起来了。马上用狗血浇卜卦人站的地方，只见卜卦人的头面显形，全被狗血模糊了，目光灼灼，如同鬼 站在那，便抓了他交官府杀了。
姓最好的选择。否则一旦陷身其中，想逃都难脱身的啊。说句看来有点阿Ｑ的话：众人都远离了那些邪魔外道，它们也就没有滋生的土 壤了。看看那些被邪教、恶意传销缠身的人们，下场为什么那么悲惨？因为他们的思想根本不具备于公拳脚上的那样足够的功夫用以自 卫啊！ 二○○五年五月七日晚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