仁的家乡，古代介绍某人，必冠其祖籍。吾与尔皆中土之产，吾不知尔郡邑，尔乎来为兹山之鬼乎？古者重去其乡，游宦不逾千里。吾以窜

逐而来此，宜也。尔亦何辜乎？闻尔官吏目耳，俸不能五斗，尔率妻子躬耕可有也，胡为乎以五斗而易尔七尺之躯？又不足，而益以尔子与

仆乎？呜呼!伤哉！

尔诚恋兹五斗而来，则宜欣然就道；胡为乎吾昨望见尔容，蹙然盖不胜其忧者？夫冲冒霜露，扳援岩壁，行万峰之顶，饥渴劳顿，

筋骨疲惫，而又瘴疠侵其外，忧郁攻其中，其能以无死乎？吾固知尔之必死，然不谓若是其速，又不谓尔子、尔仆亦遽然奄忽也！皆尔自取，

谓之何哉？

吾念尔三骨之无依而来瘗耳，乃使吾有无穷之怆也。呜呼！伤哉！纵不尔瘗，幽崖之狐成群，阴壑之虺如车轮虺：读音huǐ,毒蛇，

亦必能葬尔於腹，不致久暴尔！尔既已无知，然吾何能为心乎？自吾去父母乡国而来此，三年矣，历瘴毒而苟能自全，以吾未尝一日之戚戚

也。今惨伤若此，是吾为尔者重，而自为者轻也，吾不宜复为尔悲矣。吾为尔歌，尔听之。”

想到他们曝尸荒野无人收尸，带领两名童仆拿着畚箕和铁锹去埋葬他们，两名童仆面有不情愿的表情。我说：“唉！我和你们跟他

是一样的处境的人哦！”两名童仆同情地流下了眼泪，情愿前往。在靠近他们的山脚下挖了三个坑，埋葬了他们。还用三只鸡、三碗饭祭奠

他们，流涕哀叹地吊唁他们道：

“哎呀！可怜啊！这是些什么人啊？这是些什么人？我是龙场驿站驿丞馀姚人王守仁。我和你都是中国的汉人，我不知道你的家乡

在哪个省哪个县，你为什么来做这座山的鬼呢？古代的人除非有重大的事情才离别家乡，游历求官也不会超出一千里。我因为罢黜而来到这

里，是命该如此啊。你又犯了什么错误呢？听说你的官职不过是个吏目而已，俸禄达不到五斗米，你率领妻儿亲自耕种就能够获得那样的收

成，有必要为了五斗米而换了你七尺之躯啊？还不止啊，还更加上你的儿子和仆人呢？哎呀！可怜啊！

你即便真的是为了这五斗米而来，就应该欣然上路；为什么我昨天望见你的面容，皱着眉头完全是不胜忧伤的样子呢？这顶霜冒露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