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文子狂易

宋濂

南文子任卫国之政,察见渊鱼,人莫不畏之。一旦,忽若狂易者,以足衣为巾足衣:包脚的布,以冠缨苴履苴:

读音jū,衬垫,以食豆而羹箪豆:古代木制高脚盘,多用于祭祀。箪:盛饭食的竹制器皿,百物靡不反者。卫君深忧之,

亲枉驾文子之闾,问曰:“先生病耶?”曰:“臣非敢病也。”曰:“先生非病,何反悖若是耶?”曰:“臣非敢反悖

也,效尤也。”曰:“何谓效尤?”曰:“今国中法制不定,上下无章,骁暴者字民字:乳哺,生育,爱。此处指治理

孱夫操弓矢出斗,是箪受羹而豆盛食也。贵戚之卿混乎舆台舆、台:地位低贱的仆役,是履苴冠缨也。髡钳之伦升于上

髡:读音kūn,古代的刑罚,剃去男人的头发。钳:古代的刑罚,以铁束颈。伦:类,是巾足衣也。举国反易而无一人

悟者,君顾独忧臣乎顾:却?即实病,亦一身耳,如国何?”卫君曰:“目能察黑白而不见其睫,心能识壮耄而不觉其

形,自蔽之患也。请为先生更诸。”

翻译:南文先生在卫国担任要职,能观察清深渊的鱼(明察秋毫),人们没有不怕他的。一天,忽然像个疯子,

把裹脚布当头巾,把帽子当鞋垫,把饭装在高脚盘中把羹盛在竹盘里,所有的事物没有不弄反的。卫国国王很是为他忧

心,亲自屈尊到文先生住的地方,慰问道:“先生病了吗?”回答说:“我不敢病。”问:“先生没病,为什么倒错如

此呢?”回答道:“我不敢颠倒是非,是效尤(学样)啊。”问:“为什么说效尤(学样子)呢?”回答说:“如今国

家之中法律制度不能确定,上下秩序没有章法,骁勇残暴的人管理百姓,孱弱病夫拿武器出战,这就是饭装在高脚盘中

羹盛在竹盘里啊。王亲国戚这样的大臣混迹于低贱的仆役之中,这就是鞋子里垫帽子。髡刑钳刑这类的刑罚用到上士身

上了,这就是戴裹脚布啊。举国错乱颠倒而没有一个人省悟到的,国王您却单单担心我干吗?即使真的病了,也就一

个人而已,和国家如何比?”卫国国王说:“眼睛可以看清黑白而看不见它的睫毛,心里能识别壮年和老人但没注意

他们的外貌(后面这话觉得别扭,可能本人理解有误),这都是自我蒙蔽带来的害处。请先生帮我纠正这些错误。”

感:想到老子对《迷罔之疾》说的话。对于人类社会来说,人们似乎永远都在“迷”的。大到战乱不断,人们

都渴望和平,但自从形成人类社会以来,战争就从没消失过;腐败荒淫、权利倾轧……人人深恶痛绝,可永远是人类痛

心疾首的顽疾。有哲人说“存在的就是合理的。”这些没有人认为是合理的现象,就象病毒一样永伴人类。南文子们说

这是颠倒黑白,可它是人类社会呈现得明明白白的现实。何时何地杜绝过?!

2004年4月14日晚

感二:“贵戚之卿”不能“混乎舆台”,强调的是森严的等级制度,强化民众自觉低微卑贱的意识,目的在于

建立统治者的权威,以利于统治者的统治。今时今日,此心不可存,此风不可长!官不亲民何以治国?温总理为农民工

讨薪,有几个官员能真诚地学习温总理?不能做到的原因,还是“贵戚之卿”不能“混乎舆台”的观念在作祟。“髡钳

之伦”不能“升于上士”,即所谓的“刑不上大夫”,为的是所谓高官们的面子,高官们有了面子,百姓们便少了公理

啊!今时今日,省部级高官照样可以锒铛入狱甚至于处以极刑。

人之道,损不足而补有余。”利己是人的本性,一个人当他掌握的资源多了,作威作福也是难免的事。除了

健全制度以约束他们之外,正视本性、明白善恶、“己所不欲,勿施于人”、知足常乐的教育还真不能少的。善以待人

的观念深入到每个人的心底里时,共产主义也就实现了!教育,任重而道远啊!

二○○七年十二月十一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