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论语》之闲来歪批漫读（四）

卷四　泰伯第八

一百八十五

子曰：“泰伯，其可谓至德也已矣！三以天下让，民无得而称焉。”

一百八十六

子曰：“恭而无礼则劳，慎而无礼则葸，勇而无礼则乱，直而无礼则绞。君子笃于亲，则民兴于仁；故旧不遗，则民不偷。”

一百八十七

曾子有疾，召门弟子曰：“启予足！启予手！诗云‘战战兢兢，如临深渊，如履薄冰。’而今而后，吾知免夫！小子！”

一百八十八

曾子有疾，孟敬子问之。曾子言曰：“鸟之将死，其鸣也哀；人之将死，其言也善。君子所贵乎道者三：动容貌，斯远暴慢矣；正颜色，斯近信矣；出辞气，斯远鄙倍矣。笾豆之事，则有司存。”

一百八十九

曾子曰：“以能问于不能，以多问于寡；有若无，实若虚，犯而不校，昔者吾友尝从事于斯矣。”

一百九十

曾子曰：“可以托六尺之孤，可以寄百里之命，临大节而不可夺也。君子人与？君子人也。”

一百九十一

曾子曰：“士不可以不弘毅，任重而道远。仁以为己任，不亦重乎？死而后已，不亦远乎？”

一百九十二

子曰：“兴于诗，立于礼。成于乐。”

一百九十三

子曰：“民可使由之，不可使知之。”

一百九十四

子曰：“好勇疾贫，乱也。人而不仁，疾之已甚，乱也。”

一百九十五

子曰：“如有周公之才之美，使骄且吝，其余不足观也已。”

一百九十六

子曰：“三年学，不至于谷，不易得也。”

一百九十七

子曰：“笃信好学，守死善道。危邦不入，乱邦不居。天下有道则见，无道则隐。邦有道，贫且贱焉，耻也；邦无道，富且贵焉，耻也。”

一百九十八

子曰：“不在其位，不谋其政。”

一百九十九

子曰：“师挚之始，关雎之乱，洋洋乎！盈耳哉。”

二百

子曰：“狂而不直，侗而不愿，悾悾而不信，吾不知之矣。”

二百○一

子曰：“学如不及，犹恐失之。”

二百○二

子曰：“巍巍乎！舜禹之有天下也，而不与焉。”

二百○三

子曰：“大哉，尧之为君也！巍巍乎！唯天为大，唯尧则之。荡荡乎！民无能名焉。巍巍乎！其有成功也；焕乎，其有文章！”

二百○四

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。武王曰：“予有乱臣十人。”孔子曰：“才难，不其然乎？唐虞之际，于斯为盛。有妇人焉，九人而已。三分天下有其二，以服事殷。周之德，其可谓至德也已矣。”

二百○五

子曰：“禹，吾无间然矣。菲饮食，而致孝乎鬼神；恶衣服，而致美乎黻冕；卑宫室，而尽力乎沟洫。禹，吾无间然矣。”

卷五　子罕第九

二百○六

子罕言利，与命，与仁。

二百○七

达巷党人曰：“大哉孔子！博学而无所成名。”子闻之，谓门弟子曰：“吾何执？执御乎？执射乎？吾执御矣。”

二百○八

子曰：“麻冕，礼也；今也纯，俭。吾从众。拜下，礼也；今拜乎上，泰也。虽违众，吾从下。”

二百○九

子绝四：毋意，毋必，毋固，毋我。

二百一十

子畏于匡。曰：“文王既没，文不在兹乎？天之将丧斯文也，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；天之未丧斯文也，匡人其如予何？”

二百一十一

大宰问于子贡曰：“夫子圣者与？何其多能也？”子贡曰：“固天纵之将圣，又多能也。”子闻之，曰：“大宰知我乎！吾少也贱，故多能鄙事。君子多乎哉？不多也。”牢曰：“子云，‘吾不试，故艺’。”

二百一十二

子曰：“吾有知乎哉？无知也。有鄙夫问于我，空空如也，我叩其两端而竭焉。”

二百一十三

子曰：“凤鸟不至，河不出图，吾已矣夫！”

二百一十四

子见齐衰者、冕衣裳者与瞽者，见之，虽少必作；过之，必趋。

二百一十五

颜渊喟然叹曰：“仰之弥高，钻之弥坚；瞻之在前，忽焉在后。夫子循循然善诱人，博我以文，约我以礼。欲罢不能，既竭吾才，如有所立卓尔。虽欲从之，末由也已。”

二百一十六

子疾病，子路使门人为臣。病闲，曰：“久矣哉！由之行诈也，无臣而为有臣。吾谁欺？欺天乎？且予与其死于臣之手也，无宁死于二三子之手乎？且予纵不得大葬，予死于道路乎？”

二百一十七

子贡曰：“有美玉于斯，韫匮而藏诸？求善贾而沽诸？”子曰：“沽之哉！沽之哉！我待贾者也。”

二百一十八

子欲居九夷。或曰：“陋，如之何！”子曰：“君子居之，何陋之有？”

二百一十九

子曰：“吾自卫反鲁，然后乐正，雅颂各得其所。”

二百三十

子曰：“出则事公卿，入则事父兄，丧事不敢不勉，不为酒困，何有于我哉？”

二百三十一

子在川上，曰：“逝者如斯夫！不舍昼夜。”

二百三十二

子曰：“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。”

二百三十三

子曰：“譬如为山，未成一篑，止，吾止也；譬如平地，虽覆一篑，进，吾往也。”

二百三十四

子曰：“语之而不惰者，其回也与！”

二百三十五

子谓颜渊，曰：“惜乎！吾见其进也，未见其止也。”

二百三十六

子曰；“苗而不秀者有矣夫！秀而不实者有矣夫！”

二百三十七

子曰：“后生可畏，焉知来者之不如今也？四十、五十而无闻焉，斯亦不足畏也已。”

二百三十八

子曰：“法语之言，能无从乎？改之为贵。巽与之言，能无说乎？绎之为贵。说而不绎，从而不改，吾末如之何也已矣。”

二百三十九

子曰：“主忠信，毋友不如己者，过则勿惮改。”

二百四十

子曰：“三军可夺帅也，匹夫不可夺志也。”

二百四十一

子曰：“衣敝缊袍，与衣狐貉者立，而不耻者，其由也与？‘不忮不求，何用不臧？’”子路终身诵之。子曰：“是道也，何足以臧？”

二百四十二

子曰：“岁寒，然后知松柏之后雕也。”

二百四十三

子曰：“知者不惑，仁者不忧，勇者不惧。”

二百四十四

子曰：“可与共学，未可与适道；可与适道，未可与立；可与立，未可与权。”

二百四十五

“唐棣之华，偏其反而。岂不尔思？室是远而。”子曰：“未之思也，夫何远之有？”

卷五　乡党第十

二百四十六

孔子于乡党，恂恂如也，似不能言者。其在宗庙朝廷，便便言，唯谨尔。

二百四十七

朝，与下大夫言，侃侃如也；与上大夫言，誾誾如也。君在，踧踖如也。与与如也。

二百四十八

君召使摈，色勃如也，足躩如也。揖所与立，左右手。衣前后，襜如也。趋进，翼如也。宾退，必复命曰：“宾不顾矣。”

二百四十九

入公门，鞠躬如也，如不容。立不中门，行不履阈。过位，色勃如也，足躩如也，其言似不足者。摄齐升堂，鞠躬如也，屏气似不息者。出，降一等，逞颜色，怡怡如也。没阶趋，翼如也。复其位，踧踖如也。

二百五十

执圭，鞠躬如也，如不胜。上如揖，下如授。勃如战色，足缩缩，如有循。享礼，有容色。私觌，愉愉如也。

二百五十一

君子不以绀緅饰。红紫不以为亵服。当暑，袗絺绤，必表而出之。缁衣羔裘，素衣麑裘，黄衣狐裘。亵裘长。短右袂。狐貉之厚以居。去丧，无所不佩。非帷裳，必杀之。羔裘玄冠不以吊。吉月，必朝服而朝。

二百五十二

齐，必有明衣，布。必有寝衣，长一身有半。齐，必变食，居必迁坐。

二百五十三

食不厌精，脍不厌细。食饐而餲，鱼馁而肉败，不食。色恶，不食。臭恶，不食。失饪，不食。不时，不食。割不正，不食。不得其酱，不食。肉虽多，不使胜食气。惟酒无量，不及乱。沽酒市脯不食。不撤姜食。不多食。祭于公，不宿肉。祭肉不出三日。出三日，不食之矣。食不语，寝不言。虽疏食菜羹，瓜祭，必齐如也。

二百五十四

席不正，不坐。

二百五十五

乡人饮酒，杖者出，斯出矣。乡人傩，朝服而立于阼阶。

二百五十六

问人于他邦，再拜而送之。康子馈药，拜而受之。曰：“丘未达，不敢尝。”

二百五十七

厩焚。子退朝，曰：“伤人乎？”不问马。

二百五十八

君赐食，必正席先尝之；君赐腥，必熟而荐之；君赐生，必畜之。侍食于君，君祭，先饭。疾，君视之，东首，加朝服，拖绅。君命召，不俟驾行矣。

二百五十九

入太庙，每事问。

二百六十

朋友死，无所归。曰：“于我殡。”朋友之馈，虽车马，非祭肉，不拜。

二百六十一

子曰：“先进于礼乐，野人也；后进于礼乐，君子也。如用之，则吾从先进。”

二百六十二

子曰：“从我于陈、蔡者，皆不及门也。”德行：颜渊，闵子骞，冉伯牛，仲弓。言语：宰我，子贡。政事：冉有，季路。文学：子游，子夏。

二百六十三

寝不尸，居不容。见齐衰者，虽狎，必变。见冕者与瞽者，虽亵，必以貌。凶服者式之。式负版者。有盛馔，必变色而作。迅雷风烈，必变。

二百六十四

升车，必正立执绥。车中，不内顾，不疾言，不亲指。

二百六十五

色斯举矣，翔而后集。曰：“山梁雌雉，时哉！时哉！”子路共之，三嗅而作。

卷六　先进第十一

二百六十六

子曰：“回也非助我者也，于吾言无所不说。”

二百六十七

子曰：“孝哉闵子骞！人不间于其父母昆弟之言。”

二百六十八

南容三复白圭，孔子以其兄之子妻之。

二百六十九

季康子问：“弟子孰为好学？”孔子对曰：“有颜回者好学，不幸短命死矣！今也则亡。”

二百七十

颜渊死，颜路请子之车以为之椁。子曰：“才不才，亦各言其子也。鲤也死，有棺而无椁。吾不徒行以为之椁。以吾从大夫之后，不可徒行也。”

二百七十一

颜渊死。子曰：“噫！天丧予！天丧予！”

二百七十二

颜渊死，子哭之恸。从者曰：“子恸矣。”曰：“有恸乎？非夫人之为恸而谁为！”

二百七十三

颜渊死，门人欲厚葬之，子曰：“不可。”门人厚葬之。子曰：“回也视予犹父也，予不得视犹子也。非我也，夫二三子也。”

二百七十四

季路问事鬼神。子曰：“未能事人，焉能事鬼？”敢问死。曰：“未知生，焉知死？”

二百七十五

闵子侍侧，誾誾如也；子路，行行如也；冉有、子贡，侃侃如也。子乐。“若由也，不得其死然。”

二百七十六

鲁人为长府。闵子骞曰：“仍旧贯，如之何？何必改作？”子曰：“夫人不言，言必有中。”

二百七十七

子曰：“由之瑟奚为于丘之门？”门人不敬子路。子曰：“由也升堂矣，未入于室也。”

二百七十八

子贡问：“师与商也孰贤？”子曰：“师也过，商也不及。”曰：“然则师愈与？”子曰：“过犹不及。”

二百七十九

季氏富于周公，而求也为之聚敛而附益之。子曰：“非吾徒也。小子鸣鼓而攻之，可也。”

二百八十

柴也愚，参也鲁，师也辟，由也喭。

二百八十一

子曰：“回也其庶乎，屡空。赐不受命，而货殖焉，亿则屡中。”

二百八十二

子张问善人之道。子曰：“不践迹，亦不入于室。”

二百八十三

子曰：“论笃是与，君子者乎？色庄者乎？”

二百八十四

子路问：“闻斯行诸？”子曰：“有父兄在，如之何其闻斯行之？”冉有问：“闻斯行诸？”子曰：“闻斯行之。”公西华曰：“由也问闻斯行诸，子曰‘有父兄在’；求也问闻斯行诸，子曰‘闻斯行之’。赤也惑，敢问。”子曰：“求也退，故进之；由也兼人，故退之。”

二百八十四

子畏于匡，颜渊后。子曰：“吾以女为死矣。”曰：“子在，回何敢死？”

二百八十五

季子然问：“仲由、冉求可谓大臣与？”子曰：“吾以子为异之问，曾由与求之问。所谓大臣者：以道事君，不可则止。今由与求也，可谓具臣矣。”曰：“然则从之者与？”子曰：“弒父与君，亦不从也。”

二百八十六

子路使子羔为费宰。子曰：“贼夫人之子。”子路曰：“有民人焉，有社稷焉。何必读书，然后为学？”子曰：“是故恶夫佞者。”

二百八十七

子路、曾皙、冉有、公西华侍坐。子曰：“以吾一日长乎尔，毋吾以也。居则曰：“不吾知也！’如或知尔，则何以哉？”子路率尔而对曰：“千乘之国，摄乎大国之间，加之以师旅，因之以饥馑；由也为之，比及三年，可使有勇，且知方也。”夫子哂之。“求！尔何如？”对曰：“方六七十，如五六十，求也为之，比及三年，可使足民。如其礼乐，以俟君子。”“赤！尔何如？”对曰：“非曰能之，愿学焉。宗庙之事，如会同，端章甫，愿为小相焉。”“点！尔何如？”鼓瑟希，铿尔，舍瑟而作。对曰：“异乎三子者之撰。”子曰：“何伤乎？亦各言其志也。”曰：“莫春者，春服既成。冠者五六人，童子六七人，浴乎沂，风乎舞雩，咏而归。”夫子喟然叹曰：“吾与点也！”三子者出，曾皙后。曾皙曰：“夫三子者之言何如？”子曰：“亦各言其志也已矣。”曰：“夫子何哂由也？”曰：“为国以礼，其言不让，是故哂之。”“唯求则非邦也与？”“安见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？”“唯赤则非邦也与？”“宗庙会同，非诸侯而何？赤也为之小，孰能为之大？”

卷六　颜渊第十二

二百八十八

颜渊问仁。子曰：“克己复礼为仁。一日克己复礼，天下归仁焉。为仁由己，而由人乎哉？”颜渊曰：“请问其目。”子曰：“非礼勿视，非礼勿听，非礼勿言，非礼勿动。”颜渊曰：“回虽不敏，请事斯语矣。”

二百八十九

仲弓问仁。子曰：“出门如见大宾，使民如承大祭。己所不欲，勿施于人。在邦无怨，在家无怨。”仲弓曰：“雍虽不敏，请事斯语矣。”

二百九十

司马牛问仁。子曰：“仁者其言也讱。”曰：“其言也讱，斯谓之仁已乎？”子曰：“为之难，言之得无讱乎？”

二百九十一

司马牛问君子。子曰：“君子不忧不惧。”曰：“不忧不惧，斯谓之君子已乎？”子曰：“内省不疚，夫何忧何惧？”

二百九十二

司马牛忧曰：“人皆有兄弟，我独亡。”子夏曰：“商闻之矣：死生有命，富贵在天。君子敬而无失，与人恭而有礼。四海之内，皆兄弟也。君子何患乎无兄弟也？”

二百九十三

子张问明。子曰：“浸润之谮，肤受之愬，不行焉。可谓明也已矣。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，可谓远也已矣。”

二百九十四

子贡问政。子曰：“足食。足兵。民信之矣。”子贡曰：“必不得已而去，于斯三者何先？”曰：“去兵。”子贡曰：“必不得已而去，于斯二者何先？”曰：“去食。自古皆有死，民无信不立。”

二百九十五

棘子成曰：“君子质而已矣，何以文为？”子贡曰：“惜乎！夫子之说，君子也。驷不及舌。文犹质也，质犹文也。虎豹之(革享)，犹犬羊之(革享)。”

二百九十六

哀公问于有若曰：“年饥，用不足，如之何？”有若对曰：“盍彻乎？”曰：“二，吾犹不足，如之何其彻也？”对曰：“百姓足，君孰与不足？百姓不足，君孰与足？”

二百九十七

子张问崇德、辨惑。子曰：“主忠信，徙义，崇德也。爱之欲其生，恶之欲其死。既欲其生，又欲其死，是惑也。”

二百九十八

齐景公问政于孔子。孔子对曰：“君君，臣臣，父父，子子。”公曰：“善哉！信如君不君，臣不臣，父不父，子不子，虽有粟，吾得而食诸？”

二百九十九

子曰：“片言可以折狱者，其由也与？”子路无宿诺。

三百

子曰：“听讼，吾犹人也，必也使无讼乎！”

三百○一

子张问政。子曰：“居之无倦，行之以忠。”

三百○二

子曰：“君子博学于文，约之以礼，亦可以弗畔矣夫！”

三百○三

子曰：“君子成人之美，不成人之恶。小人反是。”

三百○四

季康子问政于孔子。孔子对曰：“政者，正也。子帅以正，孰敢不正？”

三百○五

季康子患盗，问于孔子。孔子对曰：“苟子之不欲，虽赏之不窃。”

三百○六

季康子问政于孔子曰：“如杀无道，以就有道，何如？”孔子对曰：“子为政，焉用杀？子欲善，而民善矣。君子之德风，小人之德草。草上之风，必偃。”

三百○七

子张问：“士何如斯可谓之达矣？”子曰：“何哉，尔所谓达者？”子张对曰：“在邦必闻，在家必闻。”子曰：“是闻也，非达也。夫达也者，质直而好义，察言而观色，虑以下人。在邦必达，在家必达。夫闻也者，色取仁而行违，居之不疑。在邦必闻，在家必闻。”

三百○八

樊迟从游于舞雩之下，曰：“敢问崇德、修慝、辨惑。”子曰：“善哉问！先事后得，非崇德与？攻其恶，无攻人之恶，非修慝与？一朝之忿，忘其身，以及其亲，非惑与？”

三百○九

樊迟问仁。子曰：“爱人。”问知。子曰：“知人。”樊迟未达。子曰：“举直错诸枉，能使枉者直。”樊迟退，见子夏。曰：“乡也吾见于夫子而问知，子曰，‘举直错诸枉，能使枉者直’，何谓也？”子夏曰：“富哉言乎！舜有天下，选于众，举皋陶，不仁者远矣。汤有天下，选于众，举伊尹，不仁者远矣。”

三百一十

子贡问友。子曰：“忠告而善道之，不可则止，无自辱焉。”

三百一十一

曾子曰：“君子以文会友，以友辅仁。”

卷七　子路第十三

三百一十二

子路问政。子曰：“先之，劳之。”请益。曰：“无倦。”

三百一十三

仲弓为季氏宰，问政。子曰：“先有司，赦小过，举贤才。”曰：“焉知贤才而举之？”曰：“举尔所知。尔所不知，人其舍诸？”

三百一十四

子路曰：“卫君待子而为政，子将奚先？”子曰：“必也正名乎！”子路曰：“有是哉，子之迂也！奚其正？”子曰：“野哉由也！君子于其所不知，盖阙如也。名不正，则言不顺；言不顺，则事不成；事不成，则礼乐不兴；礼乐不兴，则刑罚不中；刑罚不中，则民无所措手足。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，言之必可行也。君子于其言，无所苟而已矣。”

三百一十五

樊迟请学稼，子曰：“吾不如老农。”请学为圃。曰：“吾不如老圃。”樊迟出。子曰：“小人哉，樊须也！上好礼，则民莫敢不敬；上好义，则民莫敢不服；上好信，则民莫敢不用情。夫如是，则四方之民襁负其子而至矣，焉用稼？”

三百一十六

子曰：“诵诗三百，授之以政，不达；使于四方，不能专对；虽多，亦奚以为？”

三百一十七

子曰：“其身正，不令而行；其不正，虽令不从。”

三百一十八

子曰：“鲁卫之政，兄弟也。”

三百一十九

子谓卫公子荆，“善居室。始有，曰：‘苟合矣。’少有，曰：‘苟完矣。’富有，曰：‘苟美矣。’”

三百四十

子适卫，冉有仆。子曰：“庶矣哉！”冉有曰：“既庶矣。又何加焉？”曰：“富之。”曰：“既富矣，又何加焉？”曰：“教之。”

三百四十一

子曰：“苟有用我者。期月而已可也，三年有成。”

三百四十二

子曰：“善人为邦百年，亦可以胜残去杀矣。诚哉是言也！”

三百四十三

子曰：“如有王者，必世而后仁。”

三百四十四

子曰：“苟正其身矣，于从政乎何有？不能正其身，如正人何？”

三百四十五

冉子退朝。子曰：“何晏也？”对曰：“有政。”子曰：“其事也。如有政，虽不吾以，吾其与闻之。”

三百四十六

定公问：“一言而可以兴邦，有诸？”孔子对曰：“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。人之言曰：‘为君难，为臣不易。’如知为君之难也，不几乎一言而兴邦乎？”曰：“一言而丧邦，有诸？”孔子对曰：“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。人之言曰：‘予无乐乎为君，唯其言而莫予违也。’如其善而莫之违也，不亦善乎？如不善而莫之违也，不几乎一言而丧邦乎？”

三百四十七

叶公问政。子曰：“近者说，远者来。”

三百四十八

子夏为莒父宰，问政。子曰：“无欲速，无见小利。欲速，则不达；见小利，则大事不成。”

三百四十九

叶公语孔子曰：“吾党有直躬者，其父攘羊，而子证之。”孔子曰：“吾党之直者异于是。父为子隐，子为父隐，直在其中矣。”

三百五十

樊迟问仁。子曰：“居处恭，执事敬，与人忠。虽之夷狄，不可弃也。”

三百五十一

子贡问曰：“何如斯可谓之士矣？”子曰：“行己有耻，使于四方，不辱君命，可谓士矣。”曰：“敢问其次。”曰：“宗族称孝焉，乡党称弟焉。”曰：“敢问其次。”曰：“言必信，行必果，硁硁然小人哉！抑亦可以为次矣。”曰：“今之从政者何如？”子曰：“噫！斗筲之人，何足算也。”

三百五十二

子曰：“不得中行而与之，必也狂狷乎！狂者进取，狷者有所不为也。”

三百五十三

子曰：“南人有言曰：‘人而无恒，不可以作巫医。’善夫！”“不恒其德，或承之羞。”子曰：“不占而已矣。”

三百五十四

子曰：“君子和而不同，小人同而不和。”

三百五十五

子贡问曰：“乡人皆好之，何如？”子曰：“未可也。”“乡人皆恶之，何如？”子曰：“未可也。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，其不善者恶之。”

三百五十六

子曰：“君子易事而难说也：说之不以道，不说也；及其使人也，器之。小人难事而易说也：说之虽不以道，说也；及其使人也，求备焉。”

三百五十七

子曰：“君子泰而不骄，小人骄而不泰。”

三百五十八

子曰：“刚毅、木讷，近仁。”

三百五十九

子路问曰：“何如斯可谓之士矣？”子曰：“切切、偲偲、怡怡如也，可谓士矣。朋友切切、偲偲，兄弟怡怡。”

三百六十

子曰：“善人教民七年，亦可以即戎矣。”

三百六十一

子曰：“以不教民战，是谓弃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