读【古文观止】及观感第六卷 汉文西汉文高帝求贤诏
进？今吾以天之灵，贤士大夫，定有天下，以为一家。欲其长久，世世奉宗庙亡绝也。贤人已与我共平之矣，而不与吾共安利之， 可乎？贤士大夫有肯从我游者，吾能尊显之。布告天下，使明知朕意。
国中的官名）下郡守（官名，郡的最高长官），其有意（料想）称明德者，必身劝，为之驾，遣诣相国府，署（题字，这里指登 记、记录）行（做过的事，履历）、义（通‘仪’仪容，容貌）、年，有而弗言，觉（发觉）免。年老癃（疲病，衰弱多病）病， 勿遣。
天下的贤人（一样）聪明能干，难道只有古代的（贤）人（聪明能干）吗？问题出在国王不（与贤人）交往的原因啊，（这样一 来）贤能之士能从哪儿来呢？今天我因为上天的保佑，贤士大夫（的辅佐），平定拥有了天下，成为了（刘家）一家的天下。想 要它长久，世世代代供奉（刘家）宗庙不绝。贤人已经与我共同平定了天下了，却不与我共同安定享受它，怎么行呢？贤士大夫 有肯跟我交往的，我能够让他尊贵显耀。（将这圣旨）公告天下，使我的旨意大家都明白和知道。
要亲自去劝说，为他驾车，送到相国府，登记履历、容貌、年龄，有（贤人）却没有上报的（地方），发觉了就免（地方官员的） 职。年老病弱的，不要送（来）。
说：老癃病的，不要来。真是视天下贤士如其囊中之物，正所谓：人为财死，鸟为食亡。谁让他可以给人尊显呢，又有几个人不 为之动心的呢？！当皇帝就是牛！难怪是人就想称王称霸啊…… 二○○六年四月十一日晚 文帝议佐百姓诏
而不明，未达其咎（追究过错的原因）。意者，朕之政有所失而行有过与？乃天道有不顺、地利或不得、人事多失和、鬼神废不 享与？何以致此？将百官之奉养或费，无用之事或多与？何其民食之寡乏也？夫度（读音duo 二声，量，计算）田非益寡，而计 民未加益，以口量地，其於古犹有馀，而食之甚不足者，其咎安在？无乃百姓之从事於末（古有士、农、工、商的顺序，商排最 末尾）以害农者蕃（多），为酒醪（读音lao 二声）以靡谷者多，六畜之食焉者众与？细大之义（道理，意义），吾未能得其中， 其与丞相、列侯、吏二千石、博士（全是官名）议之，有可以佐百姓者，率意（竭尽心意，任意）远思，无有所隐！
理），不知道导致（这些）问题的原因。（我）猜想，是我的政策有过失因而执政有过错吗？是天数有不顺（的情况）、有的地 利没有得到、人们大都不和、鬼神被遗弃没有祭祀吗？为什么会这样呢？养官的俸禄是不是太多了，没用的事是不是做得太多了？ 为什么民众的粮食会匮乏呢？计算（一下）田地没有（变得）更少，统计民众（人口）没有增加，按照人口来算田地（的需求）， 那比古人还有多余啊，但粮食非常不足的问题，它的根源在哪里呢？难道是百姓从事商业损害农业的地方很多，做酒浪费的谷子 很多，禽畜吃掉的粮食很多吗？（这）小处大处的道理，我没能明白它的主要（原因是什么），要与丞相、列侯、吏二千石、博 士们讨论这个问题，（凡是）有可以帮助百姓的办法，用心大胆地广开思路，不要有所隐瞒！
的良方。但我知道，今天的官员们（不限于中国），大多心里在嘀咕：皇帝是不是要克扣我们俸禄啊？我们该如何应付呢？如何 让皇帝明白，百姓穷苦的原因，和我们的俸禄多少是绝对没有关系的。保住既得利益才是首先要考虑的问题啊。连法国的工人和 学生们都不买政府一片好心的改革方案的帐呢。当人人都只为既得利益斗争的时候，除了社会矛盾积重难反而导致革命，还有什 么办法能实施改革呢？！贫富差距的严重扩大，是社会动乱的主要原因。这个道理谁都知道。但是有多少既得利益的富贵者，愿 意放弃自己的利益来缩小贫富差距，换得社会的安宁和自己生活的平稳递进呢？？？ 二○○六年四月十二日晚 景帝令二千石修职诏
害，则寒之原也。夫饥寒并至，而能亡为非者寡矣。朕亲耕，后亲桑，以奉宗庙粢盛（读音zi一声，谷类的总称；cheng 二声。 粢盛，祭品）、祭服，为天下先。不受献，减太官（官名，主管皇帝膳食的官），省繇（同‘徭’，徭役，为国家提供无偿劳动 的百姓）赋，欲天下务农蚕，素有畜（蓄）积，以备灾害。彊（强）毋攘（侵夺）弱，众毋暴寡，老耆（读音qi二声，六十岁以 上的人）以寿终，幼孤得遂长。
姓，侵牟（读音mu二声，谋取）万民。县丞（县级官员，长官文书或监狱），长吏也，奸法与盗盗，甚无谓也。
丞相以闻，请其罪。
女红的行为啊。农事受损伤，就是饥荒的根源；女红受损害，就是受寒的原由。饥荒寒冷一起来到，而能不做非法（越礼）的事 的人少有啊。我（将）亲自耕作，皇后亲自种桑（养蚕），用来做为供奉宗庙的祭品、服装，为天下百姓做个表率。（我）不接 受献给我的礼物，减少膳食官员，省去徭役赋税，希望天下的百姓（都能）务农养蚕，平时有积蓄，来防备灾害。强者不掠夺弱 者，人多不欺压人少，老人得以寿终正寝，幼儿孤寡得以顺利成长（生活）。
掠夺百姓，从所有百姓那侵夺谋取（利益）。县丞，是（县里）官吏的首长，（如果也）强奸法律与盗贼一同盗窃，就太无耻了。
停滞在那美好的农业社会的时间和空间啊！桃花源般的美好恬淡的生活大概只能虚构和神往，它是人类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幻象。 二○○六年四月十四日晚 |
武帝求茂材异等诏
读音feng三声。泛驾，翻车，比喻不受控御）之马，跅弛（读音tuo四声。跅驰，放荡不循规矩）之士，亦在御之而已。其令州 郡，察吏民有茂材异等，可为将相及使绝（偏僻遥远）国者。
着世俗的过失却能建立功名。所以说掀翻车（不受制约）的马，放浪不羁的士人，也在于如何去驾御他们了。现命令各州郡（的 官员），考察官吏和民众中有大才能的特异人才，（推荐来）可以（让他们）做将军丞相以及出使远方的国度。
化，才能保证国家人才的供给。如此靠底层官员的考察推荐，实在是难以得到可靠保证的。难怪后来便有了科举制度，比较这汉 朝时代来看，科举制度原是一种好制度哦。当然，到今天，它有点过时了。那今天什么制度最好呢？哦，是了，应该是民主选举 的制度相对来说比较好一些吧。台湾选了一个扁让人惊讶且不去管它。看看意大利选了一个让国家经济持续负增长的总理，实在 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。看来，什么都有优缺点的。必须是在正确的地点、正确的时间，用上适合的方法才会是有效的。否则适得 其反的事情也是经常发生的啊。不由得又想起中国的高考制度，弄的中小学的老师们，完全是在教孩子们如何考试，而不是教孩 子们知识和学习的方法。因此便有高分低能的情况。有硕士学位的人被小学文化的家庭妇女拐买的事情发生，也就不足为怪的了。 二○○六年四月十八日晚 贾谊过秦论（上）
卷天下，包举宇内，囊括四海之意，并吞八荒（四边四角）之心。当是时，商君（商鞅）佐之，内立法度，务耕织，修守战之具， 外连衡（即‘联横’，东方各诸侯国臣服秦国称为联横。东方各诸侯国联合抗秦称为合纵）而斗（使…斗）诸侯。於是秦人拱手 （拱着手就办成了，形容很轻易）而取西河之外。
（的权位）。包藏着将天下像席子一样卷了来，将世界像包裹一样包了来，将各地像袋子一样装过来的意图，并吞四面八方的野 心。在这个时候，商鞅辅佐他，国内建立法度，（让百姓专心）耕种和纺织，修造防守和攻击的器具，外交上（推行）联横策略 使诸侯互相争斗。于是秦国拱着手就（轻易地）取得了（魏国在）黄河以西的土地。
之地，北收要害之郡。诸侯恐惧，会盟而谋弱秦。不爱珍器、重宝、肥饶之地，以致天下之士。合从缔交，相与为一。当此之时， 齐有孟尝（人名，孟尝君田文），赵有平原（平原君赵胜），楚有春申（春申君黄歇），魏有信陵（信陵君魏无忌）。此四君者， 皆明智而忠信，宽厚而爱人，尊贤重士。约从（纵）离横，兼韩、魏、燕、赵、齐、楚、宋、卫、中山之众。於是六国之士，有 宁越、徐尚、苏秦、杜赫之属为之谋，齐明、周最、陈轸（读音zhen三声）、昭滑、楼绥、翟景、苏厉、栾毅之徒通其意，吴起、 孙膑、带佗、儿良、王廖、田忌、廉颇、赵奢之伦制其兵。尝以十倍之地，百万之众，叩关而攻秦。秦人开关延敌，九国师，逡 巡遁逃而不敢进。秦无亡矢遗镞（读音zu二声，箭头）之费，而天下诸侯已困矣。於是从（纵）散约解，争割地而赂秦。秦有馀 力而制其弊，追亡逐北，伏尸百万，流血漂橹（大盾牌）。因利乘便，宰割天下，分裂河山。强国请服，弱国入朝。
东边割据了富饶的土地，在北方收管了（地理位置是）要害的郡。（于是）各诸侯国（感到）恐惧，相约结盟来讨论想办法削弱 秦国。（他们）不吝惜珍贵的器具、贵重的宝物、肥沃的土地，来网络天下的士人。缔结条约互相联合，相互团结一致。在这个 时候，齐国有孟尝君，赵国有平原君，楚国有春申君，魏国有信陵君。这四位君主，都是有见地有智慧忠心有信义的人，（他们） 宽厚爱人，尊敬贤能爱惜重视人才。（大家）盟约联合离间（秦国的）联横，聚合了韩国、魏国、赵国、齐国、楚国、宋国、卫 国、中山国的士人，拥有宁越、徐尚、苏秦、杜赫这一类人的谋划，齐明、周最、陈轸、昭滑、楼绥、翟景、苏厉、栾毅这些人 的（外交）沟通，吴起、孙膑、带佗、儿良、王廖、田忌、廉颇、赵奢这一类人的军队。曾经以（较之秦国）十倍的土地，百万 的军队，邀战（函谷）关要攻打秦国。秦国人敞开（函谷）关请敌人进来，九国的军队，徘徊退却却不敢进攻。秦国没有花费弓 箭，但天下的各诸侯国就已经困窘了。于是合纵联合的盟约就解除了，（他们）争着割地却贿赂（讨好）秦国。秦国便有足够的 力量攻击它们不足的地方，追杀逃亡的驱逐败北的，尸横百万，流的血都能漂起大盾牌。（秦国）顺着锐利的势头，主宰割据天 下，分裂（别国的）国土。强的（诸侯国）请求臣服，弱的国家来到秦国朝拜。
尊而制六合（天、地、东、南、西、北），执敲扑（棍类刑具，短的为敲，长的为扑）以鞭笞天下，威振四海，南取百越（当时 越地各民族的总称）之地以为桂林、象郡。百越之君俛（俯）首系颈，委命下吏。乃使蒙恬（秦国大将军）北筑长城而守藩篱， 却匈奴七百馀里。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，士不敢弯弓而报怨。於是废先王之道，燔（读音fan二声，焚烧）百家之言，以愚黔首 （百姓）；隳（读音hui一声，毁坏）名城，杀豪俊，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；销锋鍉（读音di二声，箭头），铸以为金人十二， 以弱天下之民。然後践（依循）华（华山）为城，因河（黄河）为池，据亿丈之城，临不测之谿（溪），以为固。良将劲弩，守 要害之处，信臣精卒，陈利兵而谁何（何，通‘呵’。谁呵，盘问，呵斥）。天下已定，始王之心，自以为关中之固，金城千里， 子孙帝王万世之业也。
各国，踏上了至尊（的皇位）统治了天下，掌控着长短刑棍（刑罚）鞭打（管束）着天下（百姓），威风震慑四海，南面夺取了 百越各族的土地来建立了桂林郡、象郡。百越的首领低下头颈上系上绳索，委屈听命于下等的官吏。派蒙恬（将军）在北方修筑 长城来守卫边疆，将匈奴击退到七百里之外。匈奴百姓不敢南来牧马，兵士不敢拉弓（邀战）来报仇。在这个时候（秦始皇）废 除先王政令，焚烧了诸子百家的书籍，来使百姓愚昧；毁坏有名（守卫、生存功能健全）的城镇，杀灭豪杰才俊，收缴天下的兵 器将它们汇集到咸阳；销毁刀箭，铸造成十二座金属人，来削弱天下民众（的反抗能力）。然后沿着华山建筑城墙，顺着黄河做 护城河，据守着高达亿丈的城池，下临深不可测的护城河，来巩固（自己的地位）。优秀的将领强劲的武器，把守要害的地方， 忠心的臣子精良的军队，显示着锋利的兵器呵斥盘问（百姓）。天下已经平定，秦始皇的心里，自以为关中地区的坚固，犹如铜 墙铁壁的千里城池，这将成为子孙的万世帝王之业啊。
之人，而迁徙之徒也。材能不及中人，非有仲尼、墨翟之贤，陶朱（范蠡，辅佐钩践灭吴后，辞官经商。号称陶朱公）、猗（读 音yi一声）顿之富。蹑足行伍之间，俛（读音mian三声，通‘勉’，鼓舞）起阡陌之中，率罢弊（罢，读音pi二声，罢弊，羸弱 疲困）之卒，将数百之众，转而攻秦。斩木为兵，揭竿为旗，天下云集而响应，嬴（担负，背）粮而景（通‘影’）从，山东（ 殽山，函谷以东）豪俊，遂并起而亡秦族矣。
孔子、墨子的贤能，（没有）陶朱、猗顿的财富。混迹于行伍之中，（却能）在乡野之中崛起，率领羸弱疲惫的兵卒，领着（有 限的）几百个人，转而攻打（强大的）秦国。砍下树木作为兵器，举着竹竿作为旗帜，天下人云集并响应（他），背着粮食像影 子似的跟随（他），殽山以东的豪杰才俊，便一起起来消灭秦氏王朝。
锄耰（读音you一声，形状类似锄头，用途主要是碎土平地）棘矜（矛的柄），不銛（读音xian一声，锐利）於钩戟长铩（读音 sha一声，长矛）也；谪戍（读音zhe二声、shu四声。因罪遣送到边境，担任守卫）之众，非抗於九国之师也；深谋远虑，行军 用兵之道，非及曩时（读音nang三声，以往，从前）之士也。然而成败异变，功业相反。试使山东之国，与陈涉度长絜（读音xie 二声，用绳子围量）大，比权量力，则不可同年而语矣。然秦以区区之地，致万乘之权，招八州（指东方各诸侯国）而朝同列， 百有馀年矣。然後以六合为家，郩函为宫。一夫作难，而七庙（历代皇帝设七庙供奉七代祖先。七庙即代表其王朝）隳，身死人 手，为天下笑者，何也？仁义不施，而攻守之势异也。
燕、赵、韩、魏、宋、卫、中山国的君主更尊贵；锄头木棍，不比钩戟长茅更锋利；戍边的苦役们，不可能抗击（聚集于）九国 的军队；深谋远虑（的谋划），行军用兵的方略，不可能及得上以往的谋士。然而成败（的结果完全）逆转，功效和战绩（完全） 相反。假使殽山以东的九国，与陈胜比较强弱，比较权势较量武力，那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啊。然而秦王朝凭着区区的秦国土地， 得到了万乘之君的帝权，招集所有（原来在周朝地位是）同列的诸侯国（前来）朝拜，一百多年啊。然后以天下为家，殽山函谷 为宫殿。（陈胜）一匹夫发难，（秦王朝）就宗庙尽毁，（皇帝）本人死在别人手下，被天下人取笑，为什么（会这样）呢？是 没有施行仁义（的国策），于是攻守的形势就（完全）不一样啊。
汲取经验和教训。减少甚至消灭人类的征战杀伐。今天，咱们中国虽自己不想效仿秦王朝称霸世界，但也必须防止霸权国家欺侮 到自己和其他的国家。因此，内必须施仁政稳固自己，别弄到贫富不均严重失衡，而致“民不畏死”从内部撼动了自己的基业； 外要联合各国建立全面的防守，遏制霸权国家的贪婪和“先发制人”的行为，切莫三心二意各怀鬼胎，形同散沙，让霸权国绕开 联合国将大家各个击破将自己做了鱼肉而食之。看看伊拉克的下场，想想伊朗面临的危机，堪忧啊！堪忧！ 二○○六年四月廿～廿二日晚 |
贾谊治安策（一）
今或亲弟谋为东帝（淮南王刘长，汉文帝的异母弟，企图谋反称帝，失败而死。淮南在首都长安以东），亲兄之子西乡而击，（ 文帝的哥哥刘肥的儿子刘兴居，是济北王。想向北夺取荥阳，失败而死。乡，通‘向’）今吴又见告（吴王刘濞[bì]不遵守法令， 被人告发。见，被）矣。天子春秋鼎盛，行义未过，德泽有加焉，犹尚如是。况莫大（最大）诸侯，权力且十此者乎？
王，大抵皆冠（古代男子廿岁行冠礼，从此可以戴帽子，表示已经长大成人），血气方刚，汉之傅、相称病而赐罢，彼自丞尉（ 官名，县丞，县尉）以上，徧（遍）置私人，如此，有异淮南、济北之为邪？此时而欲为治安，虽尧舜不治。黄帝曰：“日中必 熭（读音weì或huì，晒干），操刀必割。”今令此道顺而全安，甚易。不肯早为，已迺（乃）隳（读音hui一声，毁坏）骨肉之 属而抗刭（刭，读音jǐng，用刀割颈）之，岂有异秦之季世（末世，末年）乎？
（帝国）常常被这种情势的忧患所伤害，这是很不利于安定帝国保全诸侯的啊。现今有的亲弟弟图谋在东方称帝，亲哥哥的儿子 在西方谋反，现在吴国又被告发（谋反）了。天子（现在）正值盛年，行政有道义没有过失，（对诸侯们）施与的恩德很多，还 会有如此（的事情发生）。何况最大的诸侯国，权限和国力有十倍于这些诸侯的呢（，又将如何造次啊）？
（在各诸侯国）的太傅、国相还掌控这他们职责。几年之后，诸侯国的国王，大概都成年了，（他们）血气方刚，汉王朝（在他 们那里）设置的太傅、国相（就会）被称有病而罢免掉，那些诸侯国中从县丞、县尉以上（的官员），全部将放置（他们）自己 的亲信，如此一来，（他们将来的作为）与淮南王、济北王的作为会有什么不同吗？到这个时候再想统治安稳，就是尧舜也无法 统治的了。皇帝说：“太阳当空必定要晒干什么，拿起刀必定割取。”现在按照这种认识去治理而希望保全（诸侯）安稳（王朝）， 就会很容易。不肯早有作为的话，最后就会是骨肉兄弟对抗杀他们的头，（那样将）与秦朝末世有什么不同吗？
之处，将不合诸侯而匡天下乎？臣又知陛下有所必不能矣。假设天下如曩（读音nǎng，从前）时（汉高祖刘邦时），淮阴侯尚王 楚（韩信），黥（读音qíng）布王淮南，彭越王梁，韩信（叫信的韩王，战国时期韩国国君的后代，归附刘邦，封为韩王。后来 让他去太原抵御匈奴，多次与匈奴讲和，刘邦因此怀疑他，他便与匈奴勾结叛汉，失败被斩）王韩，张敖王赵，贯高为相，卢绾 王燕，陈豨（读音xī）在代（地名），令此六七公者皆亡恙（无恙），当是时而陛下即天子位，能自安乎？臣有以知陛下之不能 也。天下淆乱，高皇帝与诸公并起，非有仄室（同‘侧室’，古代的诸侯国，设置卿大夫，称为家臣。卿又设置侧室一官，专管 宗族的事，以选宗族的旁支充任，故名侧室）之势，以豫（事先做好准备）席（凭藉，倚仗）之也。诸公幸者迺（乃）为中涓（ 皇帝亲近的侍从官），其次廑（仅）得舍人（比中涓低的侍从官），材之不逮至远也。高皇帝以明圣威武，即天子位，割膏腴之 地，以王诸公，多者百馀城，少者迺（乃）三四十县，悳（德）至渥（深厚）也。然其后十年之间，反者九起。陛下之与诸公， 非亲角（读音jiào）材而臣之也，又非身封王之也，自高皇帝不能以是一岁为安，故臣知陛下之不能也。
作为啊。假设陛下在齐桓公的情境中，就不会统帅诸侯来匡扶天下吗？我就知道陛下必定不会不这样做的啊。假设天下如同从前 （汉高祖）的时候，淮阴侯（韩信）还是在楚地为王，黥布在淮南为王，彭越在梁地为王，韩国（后代）信王在韩地为王，张敖 在赵地为王，贯高（在赵地）为相，卢绾在燕地为王，陈豨在代地为王，让这六七位公侯都安然无恙，到现在这时候陛下接替天 子的位置，（您）自己能够安稳吗？我有理由知道陛下您不能。（话说当初）天下混乱，（汉）高帝和各路诸侯一起起事，没有 宗族的势力，来事先作为依靠的。各路诸侯有幸当官最大的（不过）就是侍从官，其他的仅仅得到个舍人（的官衔），才能（比 高帝）差得太远啊。高帝凭他的清明圣贤和威武，登上了天子的位置，（他）分割富饶的土地，来封给各位公侯做王，多的有百 余座城池，少的有三四十个县，恩德是最厚重的啊。但是那以后十年之间，谋反的有九起。陛下与这些公侯，非得亲自较量才能 才可能使他们称臣的，又不是（陛下您）亲自封地给他们让他们为王的，自从高帝（就）不能凭这些得到一年的安稳，所以我知 道陛下（也）是不能（做到）的。
中子（刘邦的儿子刘如意）王赵，幽王（刘邦的儿子刘友）王淮阳，共王（刘邦的儿子刘恢）王梁，灵王（刘邦的儿子刘建）王 燕，厉王（刘邦的儿子刘长）王淮南，六七贵人皆亡（无）恙（以上所举的人当时都已经死亡），当是时陛下即位，能为治乎？ 臣又知陛下之不能也。若此诸王，虽名为臣，实皆有布衣昆弟（兄弟）之心，虑（大概）亡不帝制而天子自为者，擅爵人，赦死 罪，甚者或戴黄屋（黄盖车，天子坐的专车。用黄色绸子做车盖），汉法令非行也。虽行不轨如厉王者，令之不肯听，召之安可 致乎？幸而来至，法安可得加？动一亲戚，天下圜视（圜，同‘圆’。圜视，瞪圆了眼睛看）而起，陛下之臣虽有悍如冯敬（御 史大夫，因告发淮南厉王刘长谋反，被刺死）者，适启其口，匕首已陷其胸矣。陛下虽贤，谁与领（治理）此？
矣，其势尽又复然。殃祸之变，未知所移，明帝处之，尚不能以安，后世将如之何！
亲人的方面。假使悼惠王在齐地为王，元王在楚地为王，中子在赵地为王，幽王在淮阳为王，共王在梁地为王，灵王在燕地为王， 厉王在淮南为王，这六七位贵人（至今）都安然无恙（的话），在这样的时候陛下接掌皇帝的位置，能够治理（好天下）吗？我 又知道陛下是不可能（治理得好）的。像这些王爷，虽然名义上是（您的）臣，实际上（对待您）都是百姓的兄弟（之间）那样 的心态，大概没有不（希望自己国实行）帝制而自己称帝的，（他们）擅自赐予别人爵位，赦免死罪，甚至有的（座车）戴上（ 只有皇帝才允许使用的）黄色车盖，（这些都是）大汉法令不允许的行为啊。虽然行为相厉王一样不轨的，命令不肯听，召见他 们又哪里会到呢？所幸而来了，法条又哪里能施加（到他们身上）呢？动了一个亲戚，天下的人（王爷都）瞪圆了眼睛怒视蠢动， 陛下您的臣子就算凶悍如同冯敬一样，刚张开他的口，匕首就已经插入他的胸膛了。陛下您虽然贤明，谁来跟您治理这些（政务）？
胜了他们，还没有去除所产生（这种结果）的根源。同姓王按照这种轨迹而行动，已经有征兆了，他们的势力蓄积足够了就又要 同样发生。灾祸的演变，不知道如何发展，贤明的皇帝处理它，都不能得到安稳，后世将怎么办啊！
髀（读音bì，大腿骨）之所，非斤则斧。夫仁义恩厚，人主之芒刃也；权势法制，人主之斤斧也。今诸侯王皆众髋髀也，释斤斧 之用，而欲婴（羁绊，拘泥于）以芒刃，臣以为不缺则折。胡不用之淮南、济北？势不可也。
反；彭越用梁，则又反；黥布用淮南，则又反；卢绾最弱，最后反。长沙（长沙王吴芮，受封的户数最少）迺（乃）在二万五千 户耳，功少而最完，势疏而最忠，非独性异人也，亦形势然也。曩（读音nǎng，从前）令樊（樊哙，封舞阳侯）、郦（郦商，封 曲周侯）、绛（周勃，封绛侯）、灌（灌婴，封颍阴侯）据数十城而王，今虽已残，可也。令信（韩信）、越（彭越）之伦列为 彻侯（爵位名，又名通侯。彻侯只吃封邑的租税，不掌握封邑的政权，也不住在封地）而居，虽至今存，可也。
照所有（肌骨）的纹理（筋节）来肢解的。至于盆骨大腿骨的地方，不是砍刀就是斧头。所谓仁义恩德宽厚，是皇帝的锋芒的刀 刃；权利势力法制，是皇帝的砍刀斧头。现今的诸侯王都是所有的盆骨和大腿骨，放弃砍刀和斧头的用途，却要拘泥于用锋芒的 刀刃，我认为（刀刃）不是缺损就是断折。为什么对淮南王、济北王不能用（刀刃）了呢？形势不允许了啊。
的信王倚仗胡人，就随后造反；贯高因为赵国的资助，就随后造反；陈豨兵力精良，就随后造反；彭越利用梁国（的条件），就 随后造反；黥布利用淮南（的条件），就随后造反；卢绾（势力）最弱小，最后造反。长沙王就（只）有二万五千户（的辖区）， 功劳少但（家族保全得）最完整，势力（被皇权）疏远但最忠诚，不是惟独他性情与人不同，也是形势使然啊。早前（如果）让 樊哙、郦商、绛侯、灌婴据守几十座城为王，今天如果是已经残缺不全的话，也是可能（的事）啊。让韩信、彭越这一类人列为 不掌管邑地的彻侯而相处的话，至今还存活着，也是可能的啊。
成肉酱），则莫若令如樊、郦等；欲天下之治安，莫若众建诸侯而少其力。力少则易使以义，国小则亡邪心。令海内之势，如身 之使臂，臂之使指，莫不制从。诸侯之君，不敢有异心，辐凑并进，而归命天子。虽在细民，且知其安，故天下咸知陛下之明。 割地定制，令齐、赵、楚各为若干国，使悼惠王、幽王、元王之子孙，毕以次各受祖之分地，地尽而止。及燕、梁它国皆然。其 分地众而子孙少者，建以为国，空而置之，须（等待）其子孙生者，举（全部）使君之。诸侯之地，其削颇（削减。指因犯罪而 被朝廷没收的封地）入汉者，为徙其侯国，及封其子孙也，所以数偿之。一寸之地，一人之众，天子亡所利焉，诚以定治而已， 故天下咸知陛下之廉。地制一定，宗室子孙，莫虑不王，下无倍衅（背叛）之心，上无诛伐之志，故天下咸知陛下之仁。法立而 不犯，令行而不逆，贯高、利几（原是项羽的大将，后降刘邦，封为颍川侯。后因谋反被杀）之谋不生，柴奇、开章（两人都参 与了淮南厉王的叛乱）之计不萌，细民乡（通‘向’）善，大臣致顺，故天下咸知陛下之义。卧赤子天下之上而安，植（立）遗 腹，朝委（放置）裘（指皇帝穿过的衣服），而天下不乱，当时大治，后世诵圣。一动而五业（名、廉、仁、义、圣）附，陛下 谁惮而久不为此？
想要臣子不成为肉酱，就不如让（他们都）像樊哙、郦商等人（一样）；想要天下的治理安顺，不如多封诸侯而降低他们的势力。 势力弱就容易使（他们）仁义，（诸侯）国小就没有邪心。使天下的形势，如同身体使唤手臂，手臂使唤手指，没有不依从控制 的。诸侯国的君王，不敢有二心，（如同车轮的）辐条和轮轴一同前进，听命于天子。就是百姓，都感觉得到天下的安宁，因此 天下人都知道陛下的圣明。分割土地确定制式，让齐地、赵地、楚地各分成若干个（小）国，使悼王、幽王、元王的子孙，全都 按照次序接受祖先封地的一部分，封地分完为止。至于燕地、梁地等其它国都是这样。分割的封地多而子孙少的诸侯国，设立（ 分割好的）国，空闲着放在那，等他们的子孙生育了，全部让他们做君王。诸侯国的封地，那些因犯罪被没收成为汉王朝的诸侯 封地，将他们的封地移到别的地方，等今后封给他们的子孙，按（原来）所拥有的数量偿还给他们。一寸土地，一个邑地的民众， 天子都不从中获利，完全是为了安定治理而已，因此天下百姓都知道陛下的清廉。封地的制度一旦确定，（刘家）宗室的子孙没 有担心做不到君王的，下（诸侯）没有背叛的心，上（皇帝）没有诛杀讨伐的意思，因此天下百姓都知道陛下的仁爱。法令订立 了而没有人触犯，政令执行而没有违抗，贯高、利几这类人的图谋不会产生，柴奇、开章这类人的诡计不会萌生，百姓向善，大 臣完全顺应朝廷，因此天下百姓都知道陛下的恩义。让个孩子躺在朝廷上（听朝）天下也得安宁，立个遗腹子（接掌帝位），朝 廷上（只）放件皇帝穿的衣服（在那听朝），天下也不会乱，到这个时候（国家得到）最完美的治理，后世子孙称颂圣上。这一 行动就可使名、廉、仁、义、圣跟着（完美），陛下还怕什么而迟迟不这么做呢？
之大几如股，平居（平时，平素）不可屈信（通‘伸’），一二指搐（抽搐，痉挛。比喻诸侯反叛），身虑（大概）亡聊（无所 依赖）。失今不治，必为锢疾（痼疾。经久难治的疾病），后虽有扁鹊，不能为已。病非徒瘇也，又苦炙（加足字旁，同‘蹠’ 读音zhí。脚掌）盭（同‘戾’。[脚掌]肿胀得象脚背一样，不能行走）。元王之子（楚元王是刘邦的弟弟，他的儿子刘郢）， 帝（汉文帝）之从弟（堂弟）也，今之王者，从弟之子也。惠王之子，亲兄子也，今之王者，兄子之子也。亲者或亡分地以安天 下，疏者或制大权以偪（逼）天子。臣故曰：非病瘇也，又苦炙（加足字旁）盭。可痛哭者，此病是也。
（粗），平时无法屈伸，一二根脚趾抽搐，身体大概就无所倚赖的了（垮了）。失去现今（这时机）不（抓紧）治理，必定酿成 痼疾，今后就算是有扁鹊（那样的医术），也不可能施治的了。这病不仅仅是脚肿病，还有脚掌肿如脚背的病。（楚）元王的儿 子，是皇帝您的堂弟，现今的楚王，是（您）堂弟的儿子。齐惠王的儿子，是（您）亲哥哥的儿子，现今的齐王，是您哥哥儿子 的儿子。（血缘关系）亲的有的还没有封到封地来安稳天下，（血缘关系）疏远的有的因为权势大来威逼陛下。我因此说：不（ 仅仅）是得脚肿病，还得了脚掌肿如脚背的病。要痛哭的，是这种病啊。
二○○六年五月二～五日晚 |
晁错论贵粟疏
无捐（捐弃，抛家弃业）瘠（瘦弱）者，以畜积多而备先具也。今海内为一，土地人民之众，不避（不让，不亚于）禹、汤，加 以亡（无）天灾数年之水旱，而畜积未及者，何也？地有馀利，民有馀力，生谷之土未尽垦，山泽之利未尽出也，游食之民未尽 归农也。民贫则奸邪生。贫生於不足，不足生於不农，不农则不地著（读音zhuó，附着），不地著则离乡轻家。民如鸟兽，虽有 高城深池，严法重刑，犹不能禁也。夫寒之於衣，不待轻暖；饥之於食，不待甘旨（美味）；饥寒至身，不顾廉耻。人情，一日 不再食则饥，终岁不制衣则寒。夫腹饥不得食，肤寒不得衣，虽慈母不能保其子，君安能以有其民哉？明主知其然也，故务民於 农桑，薄赋敛，广畜积，以实仓廪（读音lǐn，粮仓），备水旱，故民可得而有也。
衣穿，是为他们指明（获得）资产和财物的道路啊。所以尧、禹时期有九年的水灾，汤帝时期有七年的旱灾，但国家没有抛家弃 业（挨饿而）瘦弱的人，是因为积蓄充足预先准备齐全啊。如今国内统一，土地民众之多，不亚于禹、汤时期，加上没有多年的 水旱灾，但积蓄却不如（他们），为什么呢？（因为）土地有多余的（没耕种），民众有剩余的劳力（没发挥），生长谷物的土 地没有完全开垦，山林湖泽的资源没有完全利用，游荡谋生的民众没有完全回归务农。民众贫穷奸邪就产生。贫困源自于不富足， 不富足源自于不务农，不务农民众就不依附土地，不依附土地就轻视家庭（随意）离乡。民众像鸟兽一样，就算有高的城墙深的 护城河，严酷的法条严重的刑罚，还是不能禁止的。寒冷的时候对衣物的要求，就不讲究（是否）轻而保暖；饥饿的时候对于食 物，就不追求美味；饥寒加身的时候，就不顾廉耻了。人之常情，一日没有两餐就会饥饿，年底不做衣服就会寒冷。肚子饥饿得 不到食物，肌肤寒冷得不到衣服，就是慈爱的母亲也没法保护她的孩子，君王又怎么能拥有他的臣民呢？圣明的君主懂得它的道 理，因此使民众务农种桑，赋税少收，积蓄广博，来充实粮仓，防备水旱灾，所以可以获得民众（的拥戴而）拥有他们。
饥不可食，寒不可衣，然而众贵之者，以上用之故也。其为物轻微易藏，在於把握，可以周海内而无饥寒之患。此令臣轻背其主， 而民易去其乡，盗贼有所劝（鼓励），亡逃者得轻资也。粟米布帛，生於地，长於时，聚於力，非可一日成也。数石（古代容积 单位）之重，中人弗胜（任，承担，担），不为奸邪所利，一日弗得而饥寒至。是故明主贵五谷而贱金玉。
（这些东西），饥饿时不能吃，寒冷时不能穿，然而众人都珍惜它们的原因，是因为帝王使用它们的原因啊。这东西轻而小容易 收藏，在（手中）一把就可以握住，（靠它）可以周游全国而不担心挨饿和受冻。这（玩意）让臣子轻易（就能）背叛他的君主， 民众轻易（就能）离弃他的家乡，对盗贼有鼓励作用，逃亡的人得以行李轻便。粟米布帛，（都是）从土地中生长（出来）的， 生长是有时令的，聚集（收获）是要靠劳力的，不是一天就可生成的。几石（粮食布帛）的重量，一般的人是无法拿得起的，不 会被奸邪（小人）所看重，（但是）一天没有（它们）又会挨饿受冻。所以贤明的君主珍惜五谷而轻贱金玉。
伐薪樵，治（检修）官府，给（读音jǐ，供给）徭役（为国家、政府事务义务供给劳力）；春不得避风尘，夏不得避暑热，秋不 得避阴雨，冬不得避寒冻，四时之间，无日休息；又私自送往迎来，吊死问疾，养孤长幼，在其中。勤苦如此，尚复被水旱之灾， 急政（通‘征’）暴虐，赋敛不时，朝令而暮得。当具（交纳），有者，半贾（通‘价’）而卖；亡者，取倍称（读音chèn，相 当）之息，於是有卖田宅、鬻（读音yǘ，卖）子孙以偿债者矣。而商贾，大者积贮倍息，小者坐列贩卖，操其奇（少）嬴（剩余）， 日游都市，乘上之急，所卖必倍。故其男不耕耘，女不蚕织，衣必文采，食必粱肉（美食佳肴），亡农夫之苦，有阡陌（田间小 路，这里指田间）之得。因其富厚，交通王侯，力过吏势，以利相倾；千里游敖（通‘遨’），冠盖相望，乘坚策肥，履丝曳缟。 此商人所以兼并农人，农人所以流亡者也。今法律贱商人，商人已富贵矣，尊农夫，农夫已贫贱矣。故俗之所贵，主之所贱也； 吏之所卑，法之所尊也。上下相反，好恶乖迕（读音wǔ，违背），而欲国富法立，不可得也。
不过一百石。春季耕种，夏季耘禾，秋季收割，冬季贮藏；（给政府）砍柴火，检修房屋，供给劳力；春季不能够躲避风沙，夏 季不能够躲避暑热，秋季不能够躲避阴冷的雨，冬季不能够躲避寒冻，四季之间，没有休息的时日；还有各自的迎来送往，凭吊 亡灵慰问病苦（的亲友），养活孤儿养大幼儿，（都）在这（一年）之中。勤劳辛苦得如此，如果再遭受水灾旱灾，横征暴敛， 随时收缴赋税，早晨发布的命令晚上就要得到。到交纳（之时），有（东西）的，就作半价卖了（纳税）；没有（东西）的，按 相当于（贯常）两倍的利息借贷（纳税），在这样的情况下便有卖田买屋、卖子孙来还债的啊。而那些商贾们，大的就囤积贮藏 （商品）赚取成倍的利润，小的商贩坐那（守着）陈列（的商品）贩卖，拿着稀有的存货不多的（东西），每天在都市游走，趁 皇帝急需（的时候），所卖的商品（价钱）必定加倍。如今法律定商人为贱人，商人已经富贵了啊，尊崇农夫，农夫已经贫贱啦。 因此世俗所珍惜的，是皇上所轻贱的；官吏所鄙视的，是法令所尊崇的。上下相反了，好恶相背，还想使国家富裕的法令能建立， （那是）不可能的事啊。
政府），得以拜爵，得以除罪。如此，富人有爵，农民有钱，粟有所渫（读音xiè，分散，疏散）。夫能入粟以受爵，皆有馀者 也。取於有馀，以供上用，则贫民之赋可损。所谓损有馀补不足，令出而民利者也。顺於民心，所补者三：一曰主用足，二曰民 赋少，三曰劝农功。今令民有车骑马一匹者，复（免除赋税或劳役）卒三人。车骑者，天下武备也，故为复卒。神农之教曰：“ 有石城十仞（古代长度单位），汤池百步，带甲百万，而亡粟，弗能守也。”以是观之，粟者，王者大用，政之本务。令民入粟 受爵，至五大夫（一种爵位。汉朝沿袭秦朝的制度，侯以下一共分二十级，五大夫在第九级）以上，迺（乃）复一人耳。此其与 骑马之功相去远矣。爵者，上之所擅，出於口而无穷；粟者，民之所种，生於地而不乏。夫得高爵与免罪，人之所甚欲也。使天 下人入粟於边，以受爵免罪，不过三岁，塞下之粟必多矣。
食来赏罚。现在征集天下百姓进贡粮食给朝廷，因此可以被封爵位，因此可以被免罪。这样，富的人得到爵位，农民有了钱，粮 食得以分布（开来）。那些能够进贡粮食来封爵的，都是有余粮啊。取于有余，来供给皇上的用度，那么贫民的赋税就可以减少。 （这就是）所谓的损有余而补不足，法令发布了民众获得利益啊。（这种做法）顺应于民心，所受补给的有三方：一是皇上的用 度充足，二是民众的赋税减少，三是鼓励农业生产。当今让民众出驾战车的马一匹的，免除三个人的劳役。驾战车的马，天下的 武器装备啊，所以免除劳役。神农氏教导说：“有十仞高的城墙，百步宽的护城河，穿了盔甲的士兵百万，但没有粮食，是不能 防守的。”由此看来，粮食，是帝王的最大需要，政务的根本。让民众纳粮封爵，到五大夫以上，就免除一名劳役。这和战马的 功效差别非常大的。爵位，是皇上所拥有，可以无穷地从口里说出；粮食，是民众所种，生长在土地中不会匮乏。而得到高的爵 位和免除罪刑，人们非常希望的。让天下百姓供给粮食给边塞，来封爵免罪，不超过三年，边塞的粮食必然充足了。
这两项基本的需要。也许，农业在一个国家的生产总值所占的比率越来越低，但是，农业的重要性是不容忽视的。那种世界经济 一体化程度越来越高，以所谓贸易自由化侵害弱国农业的行为必须高度警惕！ 二○○六年五月七～十一日晚 |
邹阳狱中上梁王书
阳为人有智略，忼慨不苟合，介于羊胜、公孙诡（人名，都是梁孝王的门客）之间。胜等疾阳，恶之孝王。孝王怒，下阳吏，将 杀之。阳乃从狱中上书曰：
羊胜、公孙诡相当。羊胜他们讨厌邹阳，在孝王那诬蔑他。孝王恼怒，将邹阳交给官吏（治罪），将要杀死他。邹阳从狱中写信 给孝王说：
丹。慕，思慕，向往）之义，白虹贯日（精诚感天之兆），太子畏之（畏，担心。荆轲约定与秦舞阳一起去刺秦，秦舞阳住得很 远，未能及时赶到。荆轲等待。太子丹便担心荆轲改变主意）；卫先生为秦画长平之事（秦国大将白起在赵国的长平大败赵军， 想趁势灭赵，就派卫先生请求秦昭王增拨兵粮，秦国丞相范雎从中破坏，事未成），太白（太白星，又名启明星。传说其主杀伐， 故多以比喻兵戎）食昴（读音mǎo，‘昴’‘毕’都是星宿名。《天文大象赋》有‘自胃仓而昴毕，实赵之交衢’，昴即指赵国）， 昭王疑之。夫精（精诚）变天地，而信不谕两主，岂不哀哉！今臣尽忠竭诚，毕议愿知。左右不明，卒从吏讯，为世所疑。是使 荆轲、卫先生复起，而燕、秦不寤也。愿大王孰察之。昔玉人献宝（指和氏璧），楚王诛（惩罚）之；李斯竭忠，胡亥极刑（秦 始皇死后，二世胡亥即位，荒淫无道，丞相李斯上书劝谏，不但不听，还听信赵高谗言，杀了李斯）。是以箕子阳狂（纣王的叔 伯长辈箕子，不屑纣王，装疯避世。‘阳’通‘佯’），接舆（楚国的隐士）避世，恐遭此患也。愿大王察玉人、李斯之意，而 后楚王、胡亥之听，毋使臣为箕子、接舆所笑。臣闻比干剖心（纣王的叔叔比干，极力劝阻其荒淫，纣王怒道：‘吾闻圣人心有 七窍’，于是剖开比干的心来看），子胥鸱夷（鸱，读音chī，鸱夷，皮革做的袋子。吴国大将伍子胥，在吴王夫差伐越取胜， 越国请和，夫差答应，伍子胥反对，屡谏不听。夫差让其自杀，他自杀时说：把我的眼睛挖出来，挂在吴国的东门，我要看越人 进来灭吴。夫差让人将伍子胥装入皮袋子沉入江中。九年后，越国果然灭吴），臣始不信，乃今知之。愿大王孰察，少加怜焉！
假话啊。从前荆轲向往燕国太子丹的义气，（愿为他去刺杀秦王）精诚感天而至长虹贯日，太子丹却误解他；卫先生为秦王谋划 长平的事，（打算）征战夺取赵国，昭王却怀疑他。精诚可以感应天地，信义却不能让两位君主知晓，这不是很悲哀吗！今天我 用完全的忠心所有的诚恳，说出全部的话告知（您）。（您）左右的人不明是非，最后要是按照官吏的审讯，（结论将）被世人 所怀疑。这就是使荆轲、卫先生（的冤案）再来一次，燕王、秦王不觉悟啊。希望大王仔细思量这道理。从前采玉人（向楚王） 献宝（玉），楚王惩罚他；李斯竭尽忠诚，胡亥处以他极刑。所以箕子装疯，接舆遁世，（都是）害怕遭受这样的灾难啊。希望 大王明白玉人（和氏）、李斯（冤案）的道理，而不像楚王、胡亥那样听信（谬论），不至于让我被箕子、接舆取笑。我听说比 干被剖胸取心，伍子胥被装入皮袋子（沉尸江中），我原来不相信，今天完全明白了那些（是有可能的啊）。希望大王仔细思量， 稍微给予一点怜悯吧！
是：有的人相识到白头还如同刚刚认识一样，有的人擦肩而过却如同故交）’何则？知与不知也。故樊於期逃秦之燕，藉荆轲首 以奉丹事（樊于期被燕国太子丹收留，有门客劝太子丹赶他走，没听从。荆轲向太子丹要他的头献秦王以便刺秦，太子丹不忍心。 荆轲找他说：你的宗族被秦所灭，想报仇吗？于是，他把自己的头颅借给了荆轲）；王奢去齐之魏，临城自刭，以却齐而存魏（ 王奢是齐国的臣子，逃到魏国，齐国因此攻打魏国，为了不拖累魏国，他于是登上城楼自杀）。夫王奢、樊於期，非新於齐、秦 而故於燕、魏也，所以去二国死两君者（要说樊于期是为太子丹而死，实在太过牵强！），行合於志，而慕义无穷也。是以苏秦 不信於天下，为燕尾生（苏秦事迹点击进入查看。后来其他诸侯国不信任只有燕国以他为相。尾生，传说中一个极端守信用的人。 据说他与一女子约定在桥下相见，女子还没到，洪水来了，他便抱着桥柱而死）；白圭战亡六城，为魏取中山（白圭战国时期中 山国的将军，他在战争中失去了六坐城，国王要杀他，他逃到魏国，受到厚待。便帮魏国攻取中山国。反复小人！如果魏国与秦 国战，他又丢失魏国城池，是不是又要逃往秦国，为秦国攻取魏国呢？）。何则？诚有以相知也。苏秦相燕，人恶之於燕王，燕 王按剑而怒，食以駃騠（读音jué、tí，骡子，马父驴母。北狄的良马）；白圭显於中山，人恶之於魏文侯，文侯赐以夜光之璧。 何则？两主二臣，剖心析肝相信，岂移於浮辞哉！
于期逃避秦国到燕国，将（自己的）首级借给荆轲来成全太子丹的事；王奢离开齐国到魏国，登临城楼自杀，来退齐兵保魏国。 王奢、樊于期，并非与齐、秦是新交而与燕、赵是故交，所以离弃两个国家为（另）两个国君而死的原因，（是那样的行动）符 合他们的志向，向往道义（的力量）是无穷的啊。所以苏秦不被天下（诸侯们）所信任，（但）被燕国极端地信任；白圭战败丢 失（中山国）六坐城池，（叛逃魏国后）为魏国夺取了中山国。为什么？实在是有知遇（之恩）啊（互相利用而已。日本人让傅 仪当伪满国的傀儡皇帝，不知道这邹阳会否称日本佬与傅仪是相知而加以称颂？！）。苏秦当燕国的宰相，别人在燕国国王那中 伤他，燕国国王按着剑（对中伤者）怒目（以对），给（苏秦）吃良马的肉；白圭因为（夺取）中山国的事而显贵，别人在魏国 国王文侯那中伤他，文侯赐予他夜光璧玉。为什么？（驯兽员对于很好地完成动作的畜生，都是要赏赐点小恩小惠的）两位君王 两个臣子，披肝沥胆互相信任，（君王的意志）又岂会为浅薄的言辞所动摇啊！
於宋，卒相中山（国名）；范睢拉胁折齿於魏，卒为应侯（拉，折断。范雎是魏国人。因出使齐国，被魏相怀疑私通齐国，遭到 毒打，打断了肋骨打掉了牙齿。逃到秦国，当了宰相，封为应侯）。此二人者，皆信必然之画（谋划，计策），捐朋党之私，挟 孤独之交，故不能自免於嫉妒之人也。是以申徒狄蹈雍之河，徐衍负石入海，不容身於世，义不苟取比周（结党营私）於朝，以 移主上之心。故百里奚乞食於道路（百里奚是春秋时虞国人，曾被楚国捉去放牛，秦缪公知其能，把他赎买到秦国，任为宰相。 另一种说法，百里奚听说秦缪公贤，要去拜见，但没有路费，便一路上乞食来到秦国。这里取后者），缪公委之以政；宁戚饭牛 车下（饭：食，喂养。宁戚，春秋时卫国人，曾替人喂牛，齐桓公有一次夜里出门，他就在桓公的车下扣击牛角而歌，桓公知道 他是一个贤人，举他为大夫），桓公任之以国。此二人者，岂素宦於朝，借誉於左右，然后二主用之哉？感於心，合於行，坚如 胶漆，昆弟不能离，岂惑於众口哉！故偏听生奸，独任成乱。昔鲁听季孙（人名）之说逐孔子，宋任子冉之计囚墨翟（墨子，墨 家的创始人）。夫以孔、墨之辩，不能自免於谗谀，而二国以危。何则？众口铄（读音shuò，熔化）金，积毁（毁谤）销骨（骨 肉之情）也。秦用戎人由余（人名，他的祖先是晋国人，后来迁居西戎。秦穆公知其贤能，用计迫使他投奔秦国。后来帮秦国成 就霸业）而伯天下，齐用越人子臧（人名）而强威、宣（齐威王、齐宣王）。此二国岂系於俗，牵於世，系奇偏之浮辞哉？公听 并观，垂明当世。故意合，则胡、越为兄弟，由余、子臧是矣；不合，则骨肉为雠（仇）敌，朱、象、管、蔡（朱：丹朱，尧的 儿子，凶顽不肖，因此尧不传位给他，而是禅位给舜。象：舜的弟弟，后母所生，他曾与父母共同谋划，想害死舜。管、蔡：管 叔、蔡叔，是周武王弟弟，周成王的叔叔。武王死时，即位的成王年幼，周公摄政，管、蔡抬出商纣王的儿子武庚叛乱，周公杀 死了武庚、管叔，流放蔡叔）是矣。今人主诚能用齐、秦之明，后宋、鲁之听，则五霸不足侔（读音móu，相等），而三王易为也。
刑，最后在中山国当宰相；范雎在魏国被打断肋骨打掉牙齿，最后成为秦国的应侯。这两个人，都相信（自己）必定可以实现的 谋划，扬弃结党营私（的伎俩），坚持（正直因而）孤独地（与人）交往，因此不能使自己免于被嫉妒（他们）的人（的陷害）。 所以申徒狄跳雍州的河，徐衍抱着石头沉如大海，（他们都是）不被世俗所容，为道义不求苟且而在朝中采取结党营私的行为， 来改变君主的心志。所以百里奚在路途中乞讨前行（投奔明主），秦缪公委托给他政务（大权）；宁戚在（齐桓公的）马车下喂 牛，齐桓公把国家的重任交给他。这两个人，又岂是素来在朝中为官的，借左右的朋党来抬高自己的声誉，然后两位君主才任用 他们的啊？（那完全）是感应于心，适合在行动中，（君臣关系）坚固如同油漆胶粘，（亲）兄弟也不能离间，（又）岂会被众 口所蛊惑的啊！所以偏听（偏信）就会产生奸诈，独断任性就会造成混乱。从前鲁国（国君）听信季孙的说辞驱逐孔子，宋国（ 国君）采用子冉的计策囚禁墨子。以孔子、墨子的辩才，不能使自己免于阿谀谗言（的陷害），从而（这）两个国家（陷入）危 难。为什么？（是因为）众人的嘴（传播流言）可以让金子熔化（这就叫做“三人成虎”），积累（足够的）毁谤可以销毁骨肉 之情啊。秦国任用戎人由余而称霸天下，齐国任用越国人子臧而使齐威王、齐宣王强盛。这两个国家难道是被世俗（观念）所约 束，被世俗（观念）所拖累，被一方的片面的虚浮的言辞所捆绑（住手脚）吗？听取各方（的意见）全面观察（事物），成为当 世明君的典范。因此心意相合，那么就是胡人、越人也会成为兄弟，由余、子臧就是这样啊；心意不合，那么就是骨肉也会成为 仇敌，（尧的儿子）朱丹、（舜的弟弟）象、（周武王的弟弟）管叔、蔡叔就是这样啊。今天君主诚心按照齐国、秦国明君的榜 样做，不象宋国、鲁国一样偏听偏信，那么（战国时期的）五霸不足以与您相比，而（如同三王一样）是容易做到的啊。
哙被杀，子之逃跑）之心，而不说（通‘悦’）田常（人名，春秋时齐简公的臣子，杀简公立平公[简公的弟弟]，自己做宰相， 而后夺取齐国政权）之贤（能），封比干之后（据说周武王曾给比干的儿子封爵），修孕妇之墓（纣王曾剖开孕妇的肚子观看胎 儿，周武王灭纣后，为孕妇修墓），故功业覆於天下。何则？欲善无厌也。夫晋文亲其雠（雠，‘仇’。晋文公重耳为公子的时 候，晋献公派寺人披刺杀他，重耳越墙而逃，披斩去了他的衣袖。后来故事，点击‘寺人披’进入查看），强伯诸侯；齐桓用其 仇（齐桓公为公子小白的时候，管仲辅佐公子纠，曾与他作战，战斗中管仲的箭蛇中小白的衣带钩。后来小白成为齐国国君桓公， 他不记前嫌，人管仲为宰相，管仲成为一代名相，辅佐桓公称霸诸侯），而一匡天下。何则？慈仁殷勤，诚加於心，不可以虚辞 借也。至夫秦用商鞅之法，东弱韩、魏，立强天下，卒车裂之（商鞅是战国时的卫国人。辅佐秦孝公实行变法，使秦强盛，但也 伤害不少秦国贵族宗室的利益，秦孝公死后，商鞅被车裂[类似五马分尸]而死）；越用大夫种之谋，禽劲吴而霸天下，遂诛其身 （文种，春秋时越国的大夫，他帮助越王苟践打败吴王夫差。后来被谗言陷害而赐死）。是以孙叔敖三去相而不悔（楚国人。他 曾三次当楚国的宰相而不因此庆幸，因为他认为自己是凭才能得到的，三次被罢免也不悔，因为他认为不是自己的错误造成的）， 於陵子仲辞三公，为人灌园（楚国的隐士，楚王请他做宰相，封他三公爵位，他带着妻儿逃走，为人照管园林）。今人主诚能去 骄傲之心，怀可报之意，披心腹，见（现）情素，堕肝胆，施德厚，终与之穷达，无爱（吝惜，吝啬）於士，则桀之犬可使吠尧， 跖之客可使刺由（跖，读音zhí，古时大盗；由，许由，尧时的品德高尚的隐士。只查到‘跖犬吠尧’，意思是狗只忠于主子，不 论主子善恶。而这里里用得很是怪异，原句所强调的是人臣各为其主的概念，这里却是：如果怎么样，则……可使……，带有转 折或递进的意思）。何况因万乘之权，假圣王之资乎！然则荆轲湛七族（湛，读音chén，沉没。荆轲因刺秦被灭七族），要离燔 妻子（燔，烧。要离，春秋时的吴国人。吴国公子光[后来的吴王阖闾]杀吴王僚自立，僚的儿子庆忌当时在卫国，光派要离去刺 杀庆忌。要离让光烧死自己的妻儿，然后假意投奔庆忌刺杀庆忌），岂足为大王道哉！
爵，为（遭纣王剖腹观胎的）孕妇修墓，就会功劳和成绩惠及天下（百姓）。为什么呢？想做善事（的心）是没有餍足的啊。象 晋文公善待他的仇人，（因此能）称霸诸侯；齐桓公任用他的仇人，从而一统诸侯匡护（周王朝的）天下，为什么呢？（这是因 为）慈爱仁义殷切勤奋，完全都是发自心底，不可能用虚情假话骗得来的。到秦国采用商鞅的（治国）方略，使东边的韩国、魏 国消弱了，马上在天下强大起来，（商鞅）最后被车裂分尸；越国采用大夫文种的谋划，拿下了强劲的吴国而称霸天下，便杀死 了他（文种）。所以孙叔敖三次罢免宰相而不后悔，于陵子仲推辞三公的爵位，为别人灌溉园林。今天君主能够诚心地祛除骄傲 的心，怀着（凡事）都可以报答的心态，敞开心扉，显现情意，披肝沥胆，施与宽厚的德政，最终给予他们（臣民）通达的道路， 对待贤能之士不吝啬，那么桀的狗可以让它吠尧，（大盗）跖的部下可是让他刺杀由余（则……可使……，在这里用得实在是谬 误致极。跖犬吠尧乃是通例，非要加个则……可使……，实在觉得古怪别扭）。更何况有君主的权力，凭借君主的天资呢！那么 荆轲灭七族，要离烧妻儿，又哪里值得跟君主说呢！
木根柢（蟠木，屈曲的树木。柢，树根），轮囷离奇（囷，读音qūn，圆形的粮仓。轮囷，屈曲的样子），而为万乘器者（器， 器重），以左右先为之容也。故无因而至前，虽出随珠和璧（随侯之珠、和氏之璧，都是至宝。以前的文章中有详尽解释），祇 怨结而不见德（祇，只；见，通‘现’）；有人先游（游，游说），则枯木朽株，树功而不忘。今夫天下布衣穷居之士，身在贫 羸（读音léi，瘦弱），虽蒙尧、舜之术，挟伊、管之辩（伊，伊尹，商汤的贤相；管，管仲，齐桓公的贤相），怀龙逢、比干 之意（龙逢，夏朝的贤臣，因强行劝谏桀，被囚禁杀死），而素无根柢之容，虽竭精神，欲开忠于当世之君，则人主必袭按剑相 眄之迹矣。是使布衣之士，不得为枯木朽株之资也。是以圣王制世御俗，独化於陶钧之上（陶钧，制陶时在模子下面旋转的圆形 工具），而不牵乎卑辞之语，不夺乎众多之口。故秦皇帝任中庶子蒙嘉之言以信荆轲（中庶子，官名；蒙嘉，人名。荆轲刺秦王 是送大礼托他才得以见秦王），而匕首窃发；周文王猎泾渭，载吕尚归，以王天下。秦信左右而亡，周用乌集而王（乌集，象乌 鸦一样，随意离合。指偶然相遇。周文王在泾河、渭河边打猎，遇姜子牙在那钓鱼，交谈中知其贤能，邀他乘车同归）。何则？ 以其能越挛拘之语（挛拘，僵硬固执），驰域外之议（外国人的议论，非常离谱的议论），独观於昭旷之道也。今人主沈谄谀之 辞，牵帷墙之制，使不羁之士，与牛骥同皂（牲口的食槽），此鲍焦（周朝不仕的廉士，不满当时的时政。自耕而食，非妻所织 不服）所以忿於世也。
（好处）没有原因而来到面前啊。弯曲的树根，屈曲离奇，而被君主器重，是因为左右的人为它整理了样貌啊。所以没原由而来 到面前的，就是出现的是随侯珠和氏璧，只会是结怨而无法展现友好；有人事先游说了，那么就是枯木劣珠，也是可以建立功劳 不被忘却的。今天天下的百姓和穷困的士人，身处贫困和羸弱，就是蒙受尧、舜的治理之法，拥有伊尹、管仲的辩才，胸怀龙逢、 比干的心意，而向来没有树根（被整治后的）样貌，就是竭尽全力，想向当世的君主表达忠心，那么君主必定会沿袭按剑怒视的 样子的啊。这样就使普通士人，不能拥有枯木劣珠的条件啊。于是君主治理天下，一定要如同在陶钧之上，不被卑贱的阿谀之辞 所牵累，（意志）不被众人之口所左右。所以秦始皇听信中庶子蒙嘉的话而信了荆轲，从而匕首才能够偷偷被（带进宫殿来）使 用；周文王在泾河、渭河边打猎，载着吕尚一起回去，得以天下称王。秦王信左右而灭亡，周王任用偶遇的人而称王。为什么？ 因为（周文王）他能超越（别人）僵硬固执的说辞，任由怪论议论，而自己能够看到光明广阔的道理啊。今天君主沉浸在阿谀谗 言之中，被帷幄（妻妾）宫墙（近臣）所牵制，而使不受羁绊的贤士，和牛马同槽，这就是鲍焦之所以愤世嫉俗的原因啊。
伤行。故里名‘胜母’，曾子不入；邑号‘朝歌’，墨子回车（‘朝歌’，早晨唱歌。墨子提倡俭朴，早晨该劳作。朝歌是殷朝 的国都）。今欲使天下寥廓之士，笼於威重之权，胁於位势之贵，回面污行，以事谄谀之人，而求亲近於左右，则士有伏死堀穴 岩薮之中耳（堀，通‘窟’。薮，读音sǒu，长了很多草的湖），安有尽忠信而趋阙（读音què，皇帝所居之所）下者哉！”
坏德行。所以名字叫‘胜母’的乡村，曾子不进入（搞笑！呆板！如此说来，那乡村的人都是不孝子孙吗？！）；叫做‘朝歌’ 的邑地，墨子回车（避开）（不知道唱着号子劳作的人们会不会被列为不俭朴之类？！）。如今想使天下胸怀宽广的士人，笼络 在威严隆重的权力之下，在位势权贵的胁迫下，改变面貌玷污德行，来侍奉谄媚阿谀之辈，而求得在（君主）左右获得亲近，那 么士人们只会趴在石窟草丛中去死掉，那有前往朝廷来尽忠的人啊！”
起码别人能在可能是将死之际，敷衍出一篇能够传世的作品，而且被收录进了《古文观止》，就可以说是非常不简单啊！最不简 单的是在于，他凭这封信，挽救了他自己的生命。起码他揣度上意的本事是登峰造极的了！
为了保命，生拉硬扯凡是与自己略有类似的典故便拽了来，不过就是要说明：“忠无不报，信不见疑。”要说逻辑或思辨有什么 造诣，那简直就是挖苦作者。真的很纳闷！！！ 二○○六年五月廿四～廿九日晚 |
司马相如上书谏猎
兽。相如因上疏谏曰：
马都追他不上），勇期贲、育（期：到、及。賁、育：孟賁、夏育，都是古代的勇士）。臣之愚，窃以为人诚有之，兽亦宜然。 今陛下好陵阻险，射猛兽，卒然遇逸才之兽，骇不存之地，犯属车之清尘，舆不及还辕，人不暇施巧。虽有乌获、逢蒙之技不得 用（逢蒙：古代的射箭能手），枯木朽株尽为难矣。是胡、越起於毂下（胡：匈奴，汉朝北方的少数民族。越：百越，汉朝南方 的少数民族。毂：读音gǔ，车轮中心轴的部分，与辐条连接），而羌、夷接轸也（羌：中国西方的少数民族。夷：中国东方的少 数民族。轸：读音zhén，车后的横梁），岂不殆哉（殆：读音dài，危险）？
橛：读音jué，车钩芯。衔橛之变：指马勒口、车钩芯意外损坏脱落导致灾祸），况乎涉丰草，骋邱墟，前有利兽之乐，而内无 存变之意，其为害也不难矣！夫轻万乘之重，不以为安乐，出万有一危之涂以为娱（涂：塗，道路），臣窃为陛下不取。
堂（富贵人家的孩子不要坐在堂屋旁边，以免屋上的瓦掉下来伤人）。’此言虽小，可以喻大，臣愿陛下之留意幸察。” 二○○六年五月三十日晚
很愚蠢，私下认为人确实有这种情况，野兽也是一样。现在皇上您喜欢登临有阻碍和危险的地方，射猛兽，（万一）突然遭遇有 超群能耐的野兽，威吓（逼迫它处在）无法自保的地步，（猛兽）冒犯（闯入）所乘坐车辆的范围，马车来不及调转车头（避让）， 人没有时间施展技巧。就是有乌获、逢蒙的技能也得不到运用，（旁边的）枯木朽枝全都成为了（避祸时的）妨碍啊。这种状况 就如同胡人、越人（的敌军）在车轮中间发起攻击，羌人、夷人（的敌军）在车后的横梁处交战，难道不是很危险吗？
中奔驰，（这样）还偶尔会有马勒口损坏车钩芯脱落的（意外）变故，更何况跋涉在茂密的草丛中，驰骋在山丘荒野里，（心中） 先有了贪恋于猎兽的乐趣，于是脑子里缺乏应变（意外）的意识，这样造成灾害不会是很难的事啊！轻视皇上（自己）的重要身 份，不是（一切）做到平安快乐，出门来到存在万分之一危险的路途上来娱乐，我私下认为陛下不要这样去做。
而发生在人们所忽略的细节上。因此俗话说：‘家中积累有千两黄金，不要坐在厅堂的檐下。’这话虽然浅显，（但）可以用来 解释大道理，我希望陛下留意明查。”
惜生命，实在是马屁味重得很熏人。“家累千金，坐不垂堂。”尤其反动，依此荒谬逻辑来说便是：“家无片瓦，可睡悬崖”的 了。否定作者的观点，是否会有读者就认为我是肯定皇帝田猎、涉险的行为呢？ 二○○六年六月三日晚 |